這長生古境之中,機緣無數,除了長生天河,大道寶獄之外,還有一處大機緣之地,位於長生古境極深處。
這裏生長著一大片紫竹林,林中紫竹,長得極盛。
幽篁之間,風煙俱淨,看似一片清淨所在,實則另有玄機。
踏入這紫竹林中,便像踏入另一方世界一般,內心的種種欲念魔障,都會在這紫竹林中衍化,令生靈腳步停滯於此,從而難以穿越這片幽篁,去麵見紫竹林之後的東西。
是生靈,便會有欲念,是修士,便會有魔障,這是逃不開的。
而這些,都會在紫竹林中一一衍化,形同現實一般。
因此,外界生靈將此處稱之為“無盡篁海”。
嗜欲深者道緣淺,許多生靈,因為內心欲念太盛,是永遠都無法穿越這紫竹林的,因此,這紫竹林對他們而言,便是形同無窮無盡。
不過,倒是能夠利用這無盡篁海磨煉本心,也算是一樁造化,但卻並非是此處真正的造化。
真正的造化,傳聞是在無盡篁海之後,將這片紫竹林走到盡頭,自然便可看到。
許久之後,竹林前,來了三個生靈。
一男,一女,還有一隻兔子。
女子身形婀娜,行走之間,卻是大開大合。
男子黑袍如墨,俊秀中透著三分優雅。
那兔子看起來極其靈秀可愛,可惜卻像是學壞了一般,躺在女子肩上,翹著二郎腿,很是不著調。
“如何?少帝,我這香肩,可還舒坦?”玄羿狂揶揄道。
牧龍聞言,對著玄羿狂翻了個白眼兒:“倘若你再騷話連篇,我不介意將你的‘俏臉’打腫。”
玄羿狂聞言,故作恐懼之勢,用手拍著自己的胸,一陣波、濤洶湧,貌似還不小。
牧龍搖了搖頭。
“這人倒是個人才,可惜騷得沒救了……”
畫瀾帝姬似乎對玄羿狂的各種風、騷舉動無動於衷,隻是盯著麵前的無盡篁海,道:“是生靈,便逃不過一個欲字,這無盡篁海,據說是以欲念大道衍化,若想走過,便需要以道心鎮壓欲念,否則便會迷失其中。”
牧龍聽聞之後,心中愈發明晰。
長生大帝考驗這諸天萬界的天驕的方式,當真十分完善。
長生天河是考驗對大道之力的參悟與掌握,大道寶獄是考驗肉身的強度,而今這無盡篁海,便是考驗道心是否堅定。
這,依舊是在釣魚,隻是誘餌不在紫竹林中,而是它的後麵。
不過,此時的牧龍,心中已然沒有任何忌憚之意。
“既然這無盡篁海如此神秘,那便闖一遭便是。”
牧龍說著,從玄羿狂身上跳下來,變回自己本來的模樣。
先前改頭換麵,隻是為了這一路上行走順利,不過他們速度極快,並未遇到麻煩,如今要進這無盡篁海,便要放開心神去應對,無需顧忌。
凝神間,牧龍閉目,一步踏入無盡篁海之中。
畫瀾帝姬與玄羿狂見此,緊跟著牧龍的腳步,踏入其中。
進入這無盡篁海的一瞬間,牧龍隻感覺麵前一陣瘋狂變幻,有風雷狂動,又有天地開闔,有無上強者掌裂太虛,還有無上大道衍化萬靈……
原本,進入無盡篁海的生靈,個個都要閉目凝神,避免為外物所惑,但這一刻,牧龍卻偏是將雙目一睜。
眸中精光如雷電,其中透著一種力量,可破萬法!
一刹間,一切光怪陸離之象,悉數幻滅!
欲念,由心而起,幻象,因欲而生,一切的本質,皆源於心中。
“心猿意馬,我早已斬卻,我這道心,也已然無敵,區區欲念,何以亂我心神,阻我前行?”
牧龍睜眼入竹林,無盡篁海雖高深莫測,衍化心中萬欲,然而,一顆無敵道心之下,凡所有相,皆為虛妄!
聽聞生靈進入這無盡篁海之中,行走極慢,幾乎是一步一劫。
這劫,源於內心,生於欲念,自是心劫。
有許多生靈,甚至會停滯不前。
而此刻,牧龍人在無盡篁海,卻似如履平地,與外界並無兩樣。
反觀身後兩人,畫瀾帝姬的步伐稍快些,而玄羿狂的步伐之中,則是略帶逡巡之意。
牧龍既是不受這無盡篁海的影響,便可動用大道,帶著兩人迅速穿過無盡篁海,但他並沒有這般做。
這無盡篁海,對於兩人而言,又何嚐不是一種曆練?
雖說是長生大帝在釣魚,但他們並不算是獵物,因此這無盡篁海,對他們而言,算是一次直麵本心的機會,牧龍沒有插手。
每個修士,都該有自己的路,他可以幫助,卻永遠都無法代替。
他將步伐放的很慢,在無盡篁海之中走走停停,其實他完全可以裝作一副欲念叢生的模樣,令自己看起來正常些。
但他卻未曾想過掩飾。
因為他能感覺到,那一雙眼睛,依舊在盯著他,越是如此,他越要鋒芒畢露,越要表現的渾然不覺,沒有絲毫防備之意。
不到最後,誰是釣者,尚未可知。
“這些紫竹,倒也算是少見的寶物。”
牧龍閑著也是閑著,便開始打量起紫竹林的竹子來。
隻因但凡是進入這裏的生靈,都在疲於應對內心的欲念,無暇去顧忌這些竹子。
就如同凡人見了妖魔鬼怪,第一反應便是恐懼逃遁,而非嚐試著去靠近了解它。
牧龍顯然是個例外,能夠在這無盡篁海之中,有這份閑心研究竹子的生靈,這無盡歲月以來,他大概是第一個。
他伸手,折來一株紫竹,不由目色一亮。
“原來如此。”
無盡篁海,能夠借助生靈內心欲念,衍化種種劫難,但有一點,卻十分怪異,那便是這些紫色的竹子。
能夠生長在此處的竹子,自然並非凡物。
牧龍仔細端詳,發現這紫竹之功效,並非是擾惑心神,讓人內心亂象叢生。
恰恰相反,這些紫竹之中,帶著一種天生的清淨之氣,能夠讓人心神安泰,不為外物所擾。
如此看來,似乎頗為不可思議。
但這就是事實!
物極必反,無盡篁海之中,紫竹無數,必是罕有的清淨之處,但越是清淨之處,越是能將“亂”的意境放大。
就如同萬籟俱寂之中,針落可聞,呼吸心跳皆可見,而鬧市喧囂,吼聲如雷卻不見得能被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