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一遭世外之行,便隨著軒轅丘的葬滅而告終。
牧龍出離東洲五年,如今找到君傾月,也算是一份慰藉,父親牧青穹,終究是要找的,隻不過,還得先回易教,傳授“前”字秘。
另外,諸神即將臨世,此乃宿敵,他也須布置一番。
“前輩多年不曾入世,可願去世間看一看麼?說起來,我易教還有前輩的一位故人。”牧龍對葉南天道。
“我的故人,如今還能活著的,怕是極少,牧小友所說,乃是何人?”葉南天略微驚訝。
牧龍笑道:“前輩可曾記得那太虛古域的石龍麼?”
葉南天聞言,頓時正色道:“小友所說,可是那化龍木下的那位?”
“正是,化龍木,還有衝霄昇龍之地,還有當初那位神龍前輩,也已然出世,皆在易教之中,隻是石龍前輩如今不在世間,而在天外修行仙道。”
牧龍說完,又望著那渺渺九天,加上一句:“他如今,乃是仙道第一人!”
葉南天聽聞,頗有感觸,感慨道:“何止是故人啊,石龍乃是我恩公,與我有再生之恩。”
這般說著,他望著世間的方向,分明是極想去的,但看了看身後的葬世龍棺,隻得歎息一句:“我如今,不適合入世。”
“不過,我會去的。”
“諸神去時,我便去。”葉南天盯著牧龍,這般道。
“前輩之意,晚輩自當遵從。”牧龍執禮,看了一眼那葬世龍棺。
此棺一開,便合不上了。
葉南天也不得已,終究要繼續前世未曾走完的路。
那寂滅之道,若是此時入世,便是毀天滅地的災難。
“先祖,還是打算回葉家?”葉青蓮問道。
葉南天點頭,“她的後代,總需照拂。”
葉青蓮則是望著極遠處的虛空,道:“如今,我上一世的執念已消,再無牽掛,往後餘生,便想如先祖這般,做個通天徹地的強者。”
“牧小子與我有大恩,我欲入易教,參悟大道,做些前世未曾做過的事。”
葉南天聽聞,笑著點頭:“極好,極好。”
“既是如此,我便去了,你我祖孫,自有再度相見之日。”
“牧小友,保重。”
葉南天說著,身形便淡化了,化作一縷幽霧,消失在這一片虛空之中。
牧龍見此,遂一手撕裂虛空,三人踏上歸程。
……
東洲。
牧龍五年未歸,易教一統之後,那仙道已然徹底遍及東洲。
如今東洲那些洞天福地之中,多有仙霧籠罩,強者隱修其中。
而且,易教的教義十分明晰,曾經的神為人用,也適時而變,變成“仙為人用”,因此,凡人國度間,黎民百姓安居樂業,時常有修士施展神通,行雲布雨,平息災禍,東洲,倒也太平。
“好一派升平氣象!”
葉青蓮隻需一眼,便已觀遍東洲疆域,不由感慨。
牧龍也頗為欣慰,不枉他一番苦心變革。隻是他卻說:“還不夠,我易教之宏願,乃是世間蒼生,人人如龍,這要滅了那偽神之後,方能實現。”
他說話間,放眼四海五洲,自是有一番別樣的豪氣。
隨後,三人回到易教。
牧龍將那些軒轅丘外的生靈安頓之後,又向易教諸強者引薦葉青蓮,隨後在十萬靈峰中,選擇一座高峻靈峰,命玄武仙殿建一宮殿,喚作“青蓮宮”,作為葉青蓮起居修行之處。
至於君傾月,牧龍則是帶她去了另一處地方。
在牧峰之側,有一峰,常年為雲霧籠罩,無人能進。
這自然是那“問神峰”,當日君傾月離開天墟道宗之後,牧龍便將這問神峰搬去寒州,後來又搬來此處。
不論何時,君傾月都是問神峰之主,這山,牧龍自然是替她留著。
當年封山之時,他便說過,君傾月不歸,此山不開,如今,她回來了。
封印了二三十年光陰,這問神峰也沉寂了二三十年,牧龍帶著君傾月再度踏入山頂的問神宮時,一切都是曾經的模樣,一絲未變。
“不知為何,竟似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就如同先前見到你一般。”
她曾經本就是這問神峰之主,如今回家,自然熟悉。
不過,牧龍卻未曾告訴她這些,有些事,還是要她自己記起來最好。
“我有一法,或可助你恢複記憶,隻是往昔的記憶之中,或許會有痛苦之事,靠你自己衡量。”牧龍將封印“前”字秘的道磚放在君傾月麵前。
君傾月聞言,笑道:“其實我猜到了,否則那葉曌也不會毀去我的記憶了。”
“傷痛,有便有吧,先前的事,終究是要記起的,這樣我才能知曉,那句話,該對誰說。”
“好。”牧龍點頭,尊重她的選擇,留她在問神宮中參悟。
“問神……”牧龍出宮,望著那“問神”二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曾經,那個叛逆與傲氣的君傾月,心有不服,所以想著問一問那神明,為何愚弄於她。
以後,他也想問一問那神明,叫他們跪下,低下頭顱,好問個清楚,他有太多事要問,替這蒼生問一問。
離開問神峰時,牧龍便回牧峰一趟。
喬珞璃已然於四年前踏入仙道,雲驚鴻則是正在閉關,也要踏入仙道。
他的母親敖妙清,也在閉關,就連牧老爺子都在修行,一大家子人,愣是不見一個。
回到易天殿時,壁上的畫卷中,紅光閃爍間,一女子從中踏出,正是畫姬。
她本身就是枯榮之道所化,枯榮大師淩遲半身血肉所造就的生靈,修行仙道之後,已然凝聚精氣,修成肉身,如今,已然也是一尊仙了。
這等造化,天地之大,盡可去得,無需住在畫中,隻是她習慣了。
“幾年不見,你的道,愈發叫人看不清了。”
她依舊是為了牧龍倒上一盞茶。
“你曾讓我去人間看看,這幾年,我去了。”畫姬道。
牧龍飲一口那茶,清香別致,比之先前,多了幾分其他的味道。
他看著畫姬,笑道:“見過塵世的煙火氣,你便有了喜怒哀樂,如今,便不隻是畫中的仙,更是人間的仙了!”
畫姬也笑道:“你回到這裏,我看見你時,便是歡喜……”
這是個看向他時,眼中便全是他的……女子。
當初,從聖賢陵寢中將她帶出時,她是畫中人,如今,則是傾世的容顏,傾塵的心,真正傾絕世間的人,便如同那畫中的人兒一般。
命運,果真奇妙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