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離開那古鋪許久,孤劍生才忍不住,問孤老爺子道:“這祭神湯,到底是何物,隻聞其氣味,便可令人垂涎欲滴,倒像是世間罕見的美味珍饈美味。”
孤劍生說著,還咽了咽口水。
不過,孤老爺子一句話便讓孤劍生噤若寒蟬。
“要說這味道聞著是不錯,隻可惜這祭神湯不是給活人用得,活人食之,必死無疑。”
孤劍生和牧龍一聽這話,瞬間渾身一個冷顫,再聞到這祭神湯的香味時,似乎也沒有那般誘人了。
不過孤老爺子的話,卻值得他們深思細想。
“不是給活人用得,莫非是……”兩人隱隱間,似乎猜到了什麼。
“自然是用來祭祀的,你們以為西天葬地之中的人物,是想見便能見到的麼?”
孤老爺子頓了頓,道:“外界訪親尋友,尚需敲門問路,更何況是西天葬地,自然也有其規矩,須得懂得祭祀之道,方可見到想見的人。葬在那裏的人,大都古怪,不能以常人的性情來衡量,若是冒然驚擾,恐大禍臨頭啊。”
兩人聽聞,恍然大悟,算是又長了些見識。
孤老爺子又道:“我們此去西天葬地,是要見兩個人,一個是我孤家的老祖,另一個便是那位正主。”孤老爺子說著,揚了揚手中的祭神湯。
“先祖也要見一見麼?”孤劍生有些不解。
“你我等身為孤家後輩子孫,既然踏入西天葬地,路過先祖修行之處,自然是要祭祀拜謁,以全後輩之禮,況且那位老祖在葬地之中,頗有聲名,此番去尋劍,也需要老祖幫助。”
“如此說來,我們這倒更像是上墳祭祖來了。”孤劍生嘀咕道。
“可以這般理解。”孤老爺子點了點頭。
而牧龍心中卻是在疑惑另一件事。
“先前在那古鋪中時,那店家說著祭神湯是一百道靈髓,而前輩卻留下一百零五道,若是晚輩沒猜錯,那五道靈髓應當是前輩想買一個消息吧?”牧龍問道。
孤老爺子聽了,微微點頭:“不錯。”
“近來風急,鋪了一路?”牧龍問道。
“正是。”
“恕晚輩愚鈍,這句話的意思,卻是聽不明白。”牧龍疑惑道。
孤老爺子聽完,笑了笑,說道:“你若是能聽明白,那才叫怪事,這八個字,是天殤城的行話。”
“那西天葬地,乃是禁忌之地,不祥之地,便是這天殤城的人是靠著西天葬地賞飯吃,卻也盡量避免提及,而是選用行話代替。”
“近來風急,是說西天葬地之中最近不太平,災禍不斷,至於鋪了一路,意思是有許多修士進入其中,結果大都死在了裏麵,人若是死了,自然是要倒在地上的,可不就是鋪了一路麼?”
“原來如此。”牧龍恍然大悟,看來西天葬地之中,的確凶險異常,他們此次前往葬地,也必須十分謹慎了。
孤老爺子帶著他們,一路穿過天殤城,踏出天殤城的西門之後,麵前便是茫茫一片海域,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那茫茫的海域,竟是呈現一種詭異的黑色,宛如有人將無盡濃稠的墨汁傾瀉在這裏一般。
孤老爺子說道:“這海,名叫‘無生海’,其中沒有半點生機,就連魚蝦也難以存活,而且暗藏一種詭異的力量,尋常修士是無法在無生海上禦空飛行的,否則便會被無生海的詭異力量扯入其中,一旦落水,便再無上岸的可能。”
“就連這無生海上方的虛空,也是十分脆弱,其中時常混雜虛空風暴,便是我要橫渡這片虛空,也需十分謹慎,否則便有不祥的災禍,倘若帶著你們,便無法顧忌了。”
“況且這無生海的盡頭便是西天葬地,其中屍氣縱橫,道君境界之下,若無特殊手段,斷然難以抵擋,一旦被屍氣侵襲,便會化作屍奴,到時大羅神仙也難救。”
孤老爺子說著,又看了看這無生海岸邊,隻是空有渡口,卻不見一條船。
“以往這些渡口處,都會有船隻在此,喚作‘通幽船’,可安然浮在無生海上,今日聽聞西天葬地之中不太平,想來是有人乘船過去不曾回來,時間緊迫,我們等不及,便隻能橫渡虛空了。”
孤老爺子說著,祭出鎮天棺道:“從此刻起,你二人便要待在這鎮天棺中,此物乃是先祖所鑄,便是踏入西天葬地,也能護你們周全。”
這時候,兩人也不管進棺材不吉利的話了,二話不說便進入鎮天棺中,由孤老爺子帶他們橫渡無生海。
這鎮天棺雖然是棺材,卻也是孤天子親手所鑄的無上寶物,據說不止一口,其中自成一方空間,廣闊至極,更令人震撼的是,雖然身在鎮天棺中,卻能悉數感知外界的一切,很是不凡。
“虧我當初還覺得老頭子被困在棺中十分遭罪,原來這鎮天棺中竟是別有天地,看來進棺材也不一定就是罵人的話。”孤劍生說道。
牧龍聽聞大笑,兩人調侃間,鎮天棺已然不斷縮小,最終被孤老爺子托在掌中。
他望著一片死寂的無生海,透過海麵黑沉沉的霧靄,仿佛能夠望見一個恐怖詭異的龐然大物正在張開巨口,等著生靈進入其中,好將其吞噬。
那便是傳聞中的西天葬地了。
隨後,孤老爺子深吸一口氣,一步踏出,整個人的氣勢忽然變了,似乎與天地間的道則之力融為一體,
無生海上方的虛空,十分脆弱,孤老爺子每走一步,都要麵對那些恐怖的虛空風暴,那些虛空風暴之中,夾雜著無盡的罡風,能夠輕鬆撕裂域尊強者的尊者領域,極其犀利。
便是孤劍生與牧龍身在鎮天棺中,見到這等情形也不免驚出一身冷汗,但孤老爺子卻是一臉的從容,一步步踏過其中,如履平地。
這才是屬於道君強者的手段,無論膽魄還是實力,皆屬當世頂尖。
不知過了多久,孤老爺子終於走到了這片虛空的盡頭,也達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西天葬地。
先前聽孤老爺子說起西天葬地的種種傳聞,本以為,這西天葬地會是極其凶險荒涼之地,怎麼說也得有赤地千萬裏,有衝天的屍氣方才能配得上他的名號,但真正踏足這裏時,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又讓兩人倍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