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光亂神曲雖然高明,卻也不過是借助音律之道,擾亂人的心神,這等詭異的手段,對於心智不堅者而言,的確稱得上是一招殺手鐧,但是對於牧龍這等道心強橫之人來說,實在無關痛癢,尤其是管鳳青如今壓製了境界,難以發揮出幻光亂神曲的真正威力。
見到管鳳青不再吹奏,牧龍絲毫不意外,隻是一臉平靜地看著管鳳青,“既然如此,我給管師兄一個麵子,你認輸吧。”牧龍半笑道。
“要我認輸,你休想!”管鳳青聽到這話時,氣憤之下,一咬牙,竟直接逼出精血打入玉笛之中,立時便有血色的音律幻化,看起來十分悲涼淒愴。
“不可!”
看到這一幕,身為師尊的孟若愚自然知曉管鳳青要做什麼,隻是他開口時,已然遲了。
“鳳殤曲,竟然是鳳殤曲,孟師兄你這弟子瘋了不成,怎麼將這不祥之曲搬出來了!”
見到這一幕,幾個峰主也紛紛皺了皺眉頭。
鳳殤曲,全稱《鳳鳴血殤曲》,乃是出自上古一位絕世強者之手。
相傳,那位強者與妻子極為恩愛,隻是天有不測風雲,天地浩劫之中,他的妻子不幸死去。
那位強者便抱著亡妻屍骨,在天地間跪了三天三夜,第四日時,他拿出玉笛,泣血而奏,哀傷無限,一曲畢,那強者與亡妻相擁而亡。而那方圓百萬裏,天降血雨,鳥獸絕滅,草木枯竭,千年之內,寸草不生……
後人曾將此曲記錄下來,卻一直被視為不祥之曲。
此曲乃是以性命所奏,一曲奏完,必有人殤滅,不是自身,便是敵人。
而如今,是同門恩怨,三十六峰前來堵山門,說白了也不過是為了爭一口氣,管鳳青卻搬出這等不祥之曲,眾人的震驚,可想而知。
隻是,牧龍與管鳳青二人,此刻都在禁製之內,外人想阻止,也已然來不及了。
哀傷無限的血色音律在虛空飄動,聽著讓人心神震顫,哀莫大於心死,這鳳殤曲便是一首讓人心死的古曲。
當年,那強者創此曲時,愛妻已死,他的心便也跟著死了。聽此曲者心死,奏此曲者心亦死。
管鳳青一雙眼中滿是執著與倔強,這一刻,浮現在他眼前的是師尊平日裏諄諄教導,是為孩童時師尊的關懷……
他是個孤兒,若無孟若愚,便沒有今日的他。
所以,有些東西,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去守護,比如靈明峰的聲譽,比如師尊的顏麵,為此,付出生命也不惜。
他閉上了雙眼,眼角泣出兩行血淚,融入音律中時,一頭血色的鳳凰便在虛空顯化了。
“唳……”
這鳳凰發出的聲音,宛如天地至悲,哀轉久絕。
“好悲傷的曲子……”牧龍呢喃一句。
“牧龍,快躲開,這鳳殤曲乃是不祥之曲。”君傾月此刻已然來不及指責孟若愚,當看到這鳳殤曲時,她的臉色徹底變了。
虛空中,血色鳳凰的氣息正在不斷變強,而牧龍卻依舊無動於衷。
而在他的周圍,則是有強大的禁製所守護,這也是堵山門的規矩,為了防止外人出手幹預,一時半刻是解不開的。
“牧龍,你瘋了麼?還不快躲開,道器老娘不要了!”君傾月氣得大吼一句。
輸贏,道器,必要時都可以舍棄,她隻要自己的弟子安然無恙。
這鳳鳴血殤曲乃是不祥之曲,即便有人能夠扛過去,僥幸不死,但這曲子定然會在他的道心留下難以愈合的傷口。
不過,牧龍聽到這話,卻是咧嘴一笑:“無妨,師尊都拿出兩件道器做賭注了,我豈有躲開之理?”
“世間龍鳳三百萬,見我也須盡低眉,何況一頭假鳳凰?”
說著,牧龍轉身,無敵的心境,再度顯露出來,任你哀傷無限,無法侵我分毫。
“戮世……劫光!”
這一刻,牧龍騰空而起,眸中血紅一片。
盡管他內心不懼一切,卻也知道,眼前這血色鳳凰的力量不可小覷,因此,牧龍便要以絕對的殺戮力量,破開一切。
同時也告訴他管鳳青一個道理,殺人的手段,不隻你有,我牧龍也不缺!
片刻之間,周圍虛空盡皆變成血色,這是一種比血色鳳凰更濃鬱更深厚的血色!
一種是令人心死的哀傷,一種是令人絕望的殺戮,牧龍相信,絕對的殺戮力量,可以破開一切!
血色的光幕,再度浮現。
這一刻,天地間似乎隻有一種顏色,那便是血色。
“這是……什麼手段?”
看到這血色的光幕時,三十六峰眾人,上到峰主,下到弟子,神色皆震。
即便是在禁製之外,他們依舊能夠感受到這血色光幕之中的殺戮氣息,那是一種讓神通境強者內心悸動不已的力量。
“這個牧龍,究竟經曆過什麼,竟能爆發出如此濃鬱的殺戮之意……”
座椅前,君傾月自先前驚坐而起,便遲遲未曾坐回去,看到牧龍施展出的這等手段時,同樣愣了片刻。
片刻之後,血幕散去,天地再度澄明。
血色的鳳凰,早已灰飛煙滅,虛空之中,隻剩下兩道身影。
牧龍負手而立,麵色依舊如同先前一般平靜。
而管鳳青的玉笛,依舊在嘴邊,隻是那鳳殤曲已被破,他此刻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牧龍施展戮世劫光,隻是為了破去血色鳳凰,而非取管鳳青的性命。
況且管鳳青早已踏入元神之境,雖然壓製境界,但憑如今的牧龍,還滅不了他。
看到這一幕,眾人總算是放下心來,隻是君傾月卻始終緊皺眉頭,她現在還無法確定,那不祥的曲子,是否對牧龍的道心構成威脅。
“管師兄,鬧夠了麼?你該認輸了!”牧龍冷靜道。
“不可能,我管鳳青的認知裏,從來沒有認輸二字!”
管鳳青依舊不死心,瘋狂大喝之間,手中玉笛飛動,七孔之中各自散發出一陣陣極為強橫的力量,再度擊向牧龍。
見此,牧龍雙目微微一合,道:“既然如此,那便結束吧。”
牧龍說著,一身氣血湧動,運轉鎮獄真身,麵對化作殘影襲來的管鳳青,探手一抓!
片刻間,隻聽得虛空之中傳來一聲清脆地破裂聲。
當眾人看清虛空中的一幕時,全場鴉雀無聲。
管鳳青的玉笛,碎了。
被牧龍一手拍碎,化作殘片,掉落滿地。
而此刻,牧龍的手掌,停在距離管鳳青的額頭三寸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