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神佛不出世，但縱然曾經強大如他們，乃至是那些世家古族，也要心存敬畏，參拜祭祀。
可如今，眼前的少年，竟能說出“屠神滅佛”這等話來。
這當真隻是一個人族的少年麼？他究竟是如何成長的，對於神佛這等存在，心中竟然毫無敬畏之意。
“牧……牧小子，這話是誰教你說的？”赤煉龍鼎覺得有些後怕，忍不住問道。
“無人教我，此話，是我與佛宗弟子大戰時，對方以一尊殘損道器顯化出一尊古佛虛影，我屠佛前的前一刻，自己領悟出來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赤煉一陣失神，自顧呢喃道。
“了不得啊，牧小子，以前我知你不凡，但這幾日不見，如今的你，我完全看不透了……”
“難怪你小小年紀，道心如魔……”黎逢頗為感慨道。
“什麼？你說他這個年紀，道心如魔？確定不是開玩笑？”一旁，青衍聽到這四個字，瞬間愣了一下，顯然頗為震撼。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麼？很早之前，我初見他，便是如此。”黎逢笑著，又接了一句：“所以，我讓我的弟子，做他的追隨者。”
此話一出，赤煉與青衍神色再度巨震。
黎逢是什麼人，這個時代的人，可能並不清楚，但在萬年之前，縱然同為皇者之境，亦皆隻能望其項背。
這樣的人物，何等的傲氣，竟然讓自己的弟子去做別人的追隨者，而且看黎逢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甘心？”赤煉問道。
黎逢聞言，看了赤煉一眼，笑道：“赤煉，我本不想幹預你的選擇，但事到如今，我隻能告訴你一句，你選擇他，不是他的榮幸，而是你的榮幸！前世，今生，乃至是來世，三生最大的榮幸，你可懂了？”
赤煉見黎逢說這話時，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不由爆出一句粗口：“臥槽，黎逢，你可別嚇唬老子，誰知道是不是你與這小子商量好了，一起詐唬我。”
“嗬，詐唬？”黎逢聞言，哼笑一聲，不再說話。
“咳咳……”赤煉這才發現自己方才有些失態了，不由一陣輕咳。
“小子，照黎逢所說，看來你的確有些資質。”
“至於你方才這句話，倒也能令人眼前一亮……”赤煉沉吟著，四條腿又在地上吧嗒吧嗒的響起來。
青衍與黎逢看了則是一陣腹誹，這時眼前一亮，也不知道誰方才驚得張大了嘴，半天沒合上，下巴差點掉地上了。
“不過，我又怎知，你不是在說大話？畢竟你這個境界，或許連神佛是什麼都不知道，不如你且說說，你這句話對你而言，意義何在？”赤煉問道。
一旁，青衍與黎逢暗中交流道：“聽這話，赤煉這家夥果然動心了，想考驗這少年了。”
黎逢道：“無妨，這小家夥，總能在關鍵時刻讓人大吃一驚，好戲還在後頭，我們就等著赤煉這家夥吃癟吧。”
青衍聞言，再度看了黎逢一眼道：“你就如此自信？”
黎逢道：“不是我自信，而是他有個這實力。”
“那便拭目以待吧。”
……
這時，牧龍也漸漸收斂自己的狂傲，對赤煉龍鼎道：“其實，先前所言，並非是針對前輩，也並非是對前輩不敬。”
“神佛，在世人眼中是無所不能，最為強大的存在，所以人們敬畏他，當眾生都敬畏神佛時，神佛便是眾生的心魔。”
“神佛？眾生的心魔？”赤煉越聽越驚，不由偷偷打量黎逢與青衍二人，見他們聽到這等話，同樣是麵帶震撼，不言不語，似乎在等著牧龍繼續說下去。
“大話，依舊是大話。”赤煉雖然心驚，但是嘴上卻不能承認。
“以你如今的境界，自顧尚且無餘，蒼生與你何幹？難道你要跟本座扯出佛家濟世度人那一套，或是儒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繼往聖絕學，開萬世太平’的言論麼？那些宏願，對你而言，不過空談。本座問的是，對你的意義何在？”
“前輩莫急，我的話還未說完。”
“神佛的確強大，但對我而言，強大的不止神佛，更有強敵。倘若敵人太強大，我也要對他心懷敬畏麼？倘若如此，強敵勢必會成為心魔！”
“唯有不將一切強敵放在心上，才能戰勝他們！神佛是最強大的存在，而我連神佛都放在心上，更何況是強敵？這便是我的道路，道心，道心如魔，亦源於此！”
“所以，‘心中無神，方可成神，心中無佛，方可滅佛’這句話後麵，還有一句。”牧龍雙眸滿含鋒芒。
“什麼？”這一刻，黎逢、青衍、赤煉齊齊開口問道。
聞言，牧龍微微一笑：“心中無敵，方可無敵！”
聞言，三人相視一眼，各自雙眸發光。
沉默許久之後，黎逢拍手稱讚道：“好一個‘心中無敵，方可無敵’，牧小子，想不到你的道心竟然已經達到這等高度。”
“可惜你如今境界尚低，倘若你達到我等這種境界，當能為我們這些人開壇講法，傳經授道了。”
“前輩這等盛讚，晚輩萬萬不敢當之，權且當是晚輩信口胡說，聽聽便罷了。”牧龍慚愧笑道。
“不，世人說我赤煉信口胡說，我不反駁，但倘若有人說你信口胡說，那必然是他自己還未開竅。”
“牧小子，好一個‘心中無敵，方可無敵’，精辟啊！”
隨後，赤煉又轉頭對青衍道：“倘若你當年也明白這話，何至於此，你不信自己，也不信你的數十萬門人。”
聞言，青衍沉默許久，歎了一口氣，似乎是忽然得到解脫，繼而一陣大笑。
“哈哈哈……”
“心中無敵，方可無敵，這話如今明白也不晚。”
“我將仇恨藏在心中萬年，折磨得我生死兩難，如今明白這話，去他娘的仇敵，何須放在眼中，心中，來日滅了便是！”
“哈哈哈，痛快，長生吾徒，牧小子這話，道理極深，與你的道極為符合，你要謹記！”
孽長生聞言，肅然敬之：“師尊教誨，弟子謹記！”
隨後又對牧龍抱拳執禮：“謝過牧兄！”
牧龍則是微微一笑，示意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