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鬧劇

王英花心中再是一驚,這話表麵雖是在說她屋內一幹伺候的人,她卻不敢深究,太意有所指,好像顧傾之也在指責這就是一場陰謀。

“傾之,是我乏了,讓她們不要弄出響聲吵醒我,所以才沒進來。”她體貼的替那些人開脫。

“姨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莫要姑息她們,你剛生孩子身子弱,屋內至少要留一個照應的,姨娘你不懂,她們難道不懂。”顧傾之話中綿裏帶針,說的王英花徹底閉嘴。

她真的小看這丫頭。

顧傾之哪裏說她善良,就差說你也別裝了,你什麼貨色不知道嗎?

“退一萬步說,在外麵候著,不應該是在門外嗎?這好歹隻是夏天,你們個個不見蹤影,若是寒冬臘月天,你們是不是各自回屋躲被窩裏候著?”顧傾之一雙眼睛在那幾個伺候的人身上掃來掃去,其他幾人嚇的大氣不敢喘,唯獨那位奶娘臉上依舊憤憤不平。

“怎麼?有意見?”

“奴婢不敢,您是顧家小姐,您說的都對,隻是白小少爺來無憂苑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奶娘話雖如此,但語氣很衝,依舊死咬著白晨軒不放。

“的確事實。”門外,一陣嬌笑傳來。

人還未進,早已有香氣先來,氣味幽香又不濃烈,聞著讓人神清氣爽。

南君穿著一身淺紫色長裙跨過門檻,先是看了顧傾之那邊一眼,轉而又朝著床上的人一笑,“我剛剛閑來無事,瞧了瞧,傾之,你猜我發現什麼?”她俏皮朝著顧傾之眨眼。

顧傾之憋住心裏的狂笑,這人看似純良,其實腹黑,她要出馬,隻怕有些人又要不安生,勉強甭住臉上的表情,“南君姑娘,可是發現我兒子是被人陷害的?”

“聰明。”南君誇獎一句。

屋內的人更加沉默,不知是真是假。

“傾之,你的院子在南邊,無憂苑在東邊,廚房在西邊,這完全都不是一條路線的方向,偏偏有人端著東西繞道你院子前麵,恰好遇到晨軒,假裝自己還有急事,讓晨軒把東西拿到無憂苑。”

“血口噴人,你有什麼證據?”奶娘眼神閃爍,強詞奪理。

“晨軒,你告訴我,是不是這樣的?”南君自信說道。

“恩。”顧傾之懷中的人帶著鼻音,不過依舊堅定的回答,他畢竟是個孩子,即使心裏清楚,他是被人冤枉,但畢竟第一回遇到這事,勉強鎮定麵對眾人責罵,到顧傾之來後,心中才開始委屈。

“一個孩子的話,如何可信。”奶娘據理以爭,“孩子做錯事,總怕別人責罰,往往喜歡狡辯。”

顧傾之:“連你都懂得辯解,憑什麼不許孩子替自己解釋。”

奶娘:……

“晨軒,你跟娘說,到底怎麼回事?”顧傾之溫柔問道,她現在強忍著怒火,有些人她不去找麻煩,竟然有人來找她的麻煩。

白晨軒這才把事情經過說一遍。

院子前麵一處陰涼地,顧傾之讓人打了一個木架子,安了一個長排竹搖椅,人坐在上麵非常舒適,白晨軒就很喜歡過去坐坐,拿著一本書一看就是一上午。

他正在看書,走廊上急匆匆過來一個人,請他幫忙把東西送到無憂苑,說夫人等著,而她廚房火上還煎藥,實在分身乏術。

對方哭哭啼啼紅著眼睛,一副可憐的模樣,白晨軒心軟,就答應。

他以為到院子,把東西交給下人,他就回去。

未想,院子裏一個人都沒有,無奈,他自己端進去,床上的人睡著,他沒打擾,輕輕放下就打算離開,未想搖窩裏麵的孩子突然哭出來,他見過家裏人哄孩子,就是搖一搖那個搖窩,小孩就不會哭,他剛把手放在搖窩上麵,門就被從外麵打開,就聽見一個女人厲聲尖叫:“你在幹什麼?”

“白小少爺,說的是假話。”一個柔柔的女音響起。

顧傾之尋聲看去,一個小丫頭站在奶娘的旁邊,這人她也認識,就是被她爹罰到柴房一夜的小丫頭,按理說,惹她爹不痛快的人,應該會調到別的院子,沒想到還在王英花身邊,看來很不一般啦。

南君眼中光芒大盛:“你怎麼知道是假話?”

“因為夫人的藥從來不在廚房煎,無憂苑裏有專門的小灶。”小丫頭說的很小聲,柔柔弱弱,看著無害:“而且我們院子裏的人,今天沒有一個去廚房。”

聞言,顧傾之與南君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一樣的東西。

手段高明啊,隻怕那個讓白晨軒幫忙的人,早已不在顧府裏麵,憑她們再厲害,無憑無據,隻怕白晨軒都難洗脫罪名。

“晨軒,你端過來的東西呢?”南君詢問道。

“桌子上那個藍色瓷罐就是。”白晨軒指著桌邊水壺邊的一個瓷罐說道。

“胡說,那是我後來端進來的,白小少爺根本什麼都沒帶進來,夫人,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奶娘情緒激動的跪在床邊向王英花喊冤。

“夫人,我們都看見,這是桐姨端進來的。”小丫頭也在一旁作證。

王英花不答話,而是看著南君,這個女人,她早就警告她趕緊離開顧府,不要再打顧雷霆的主意,沒想到現在還死皮賴臉的呆著不走,哼,她有兒子在手,不怕顧雷霆不聽她的。

“既然各位言之鑿鑿,我就告訴大家一件有趣的事。”南君神秘一笑,拿出錦帕在空氣中揮了一揮,“怎麼樣?香嗎?”

屋內的人不懂她什麼意思,都靜等下文。

顧傾之也輕鬆的拉著白晨軒找個凳子坐下,等著看熱鬧。

“這香味,可是我獨家秘方,香味持久,若附在物體上,也能延續一段時間。”她不緊不慢的講著她的這個香味,顧傾之眼中笑意更加深。

王英花右眼皮陡然跳起,心中隱隱不安,麵對這兩個女人,她總是感到威脅。

“我今天恰好給小晨軒試用下,你們猜,那瓷罐上有沒有這種味道?”南君露出惡作劇的表情,俏皮而可愛。

屋內站著的人,卻因她這話陷入死寂。

幾雙眼睛不自覺的去看桌上,喉嚨上下吞咽一聲……

“不可能,那瓷罐明明就是我拿進來的。”奶娘三步兩步上前,舉起瓷罐,“它不可能有那種味道……啊……”

“嘣~!”

在她驚訝的尖叫中,瓷罐似乎沒拿穩,從手中滑落,一聲巨響,罐中的湯水灑一地。

南君好像也不驚訝,挨著顧傾之旁邊坐下,還不忘點評一下:“摔的不錯,證據徹底摔沒了。”

“恩,就是摔的難看點,不過目的算是遮掩過去。”顧傾之附和。

“我隻是沒拿穩才掉地上,根本沒有毀滅證據。”奶娘見東西碎成一地,心中得意,看她們還有什麼證據。

“哼。”顧傾之懶得搭理她,剛剛南君暗示她拖延時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刺激刺激某人也是可以,“姨娘,我前幾日聽到一件趣事,叫狸貓換太子,簡直太有意思。”

王英花放在床內側的一隻手攥著,指甲已經掐進肉裏,但臉上卻風輕雲淡,“不過說書人講的故事,哪能當真。”

“故事都來源於生活,大千世界,總有真的發生,有些人還想瞞天過海,自以為天衣無縫,所幸她不在某個時代,不然抱著孩子去醫院,親子鑒定,孩子爹是誰一目了然……”顧傾之手指在桌麵點著節奏,“當然,要分別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也不是沒有辦法。”

她後麵的話沒有說,但王英花身體微不可查的一抖,強自鎮定。

“夫人,你是不是冷。”奶娘眼尖的發現,上前關心的問道,順著手把搭在一邊的衣服給她披上,“你剛生完孩子,身子虛,萬不可著涼。”

“是嗎?”王英花半垂眼眸,不敢去看顧傾之的眼睛。

南君似乎也發現點什麼,這個天氣,屋內如此悶熱,她竟然覺得冷?

她的視線在王英花額頭上密密麻麻的虛汗繞了一圈,回到顧傾之身上,不過幾句閑話,把王英花逼到這種地步,到底是人的威力?還是話的威力?

想到這裏,她不受控製的看著不遠處的搖窩,心中思量顧傾之的那句話,狸貓換太子,瞞天過海,到底什麼意思?

這一想,就想的更多,“嘶~!”顧傾之吃痛,看著某人掐在她胳膊上的手,她倆不是一個戰壕的嗎?現在掐她幹嘛?

南君仿佛沒看見般,收回手,堅決不承認是自己太激動,“傾之,你剛剛說有辦法分辨,什麼辦法?”

“額?”顧傾之疑惑的看著她,怎麼感覺南君現在非常愉悅,就差寫上幾個字表達自己高興之情。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床前,奶娘一聲驚呼,床上的人軟綿綿的歪倒一邊,臉色差的難看。

“快,請大夫。”顧傾之冷靜說道,對方貌似中暑。

“沒……沒事……”王英花擺手,她也想聽聽顧傾之到底有什麼辦法分辨。

“到底怎麼回事?”顧雷霆大步從院子進來,忽然就聽見屋內的驚呼聲。

“姨娘……”

顧傾之話沒說完,奶娘大聲的搶過去:“老爺,你快看看夫人吧,本來今天受了驚嚇,現在又這副模樣,要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讓小少爺怎麼辦?”

顧雷霆顧不得其他,坐在床前,探了探王英花的額頭,“怎麼這麼多汗?”

“還不是嚇的。”奶娘嘴快的說道。

“怎麼回事?”顧雷霆臉色一沉,屋內,就傾之,白晨軒跟南君,他看著地上碎的瓷罐,心中直接認定是南君所為。

“老爺,你可要為夫人做主啊……”奶娘瞬間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顧傾之咋舌不已,就這變臉技術,就足以讓她佩服。

她也不阻止,南君似乎也想聽聽對方怎麼編排,所以悠哉的看著。

奶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著白晨軒突然闖進院子,要對小少爺不利,剛要行凶,讓人抓個正著,不僅不承認,還想狡辯,最後顧傾之過來,還護著白晨軒,南君也攪合進來,不問緣由幫著顧傾之欺負夫人……

她說的不像顧傾之歸納這麼直接,但是讓人聽起來就是這麼個意思。

如果心思重的人聽到這裏,定會想的更多。

是不是這一切都是她顧傾之指使的,嫉妒王英花生個兒子,怕她地位不保,到時候失寵,所以先下手為強。

“來人。”顧雷霆黑著臉,嚴肅的喊道。

外麵的護衛走進來兩人,吳剛守在門外,盯著裏麵的一舉一動,如果顧傾之下命令,他馬上進來。

氣氛在此刻凝固,奶娘低著頭,嘴角忍不住的上揚,哼,這下有顧傾之好瞧的。

顧傾之倒是無所謂,歪著頭,坦然的看著她爹,如果隻憑對方三言兩語就信了,那她爹也太好騙,這麼多年的生意白做。

“把挑撥離間的老婦人給我拖下去,打三十大板後趕出顧府,永不錄用。”顧雷霆沉穩的說道。

奶娘不可置信的抬起頭,嘴角那抹笑都還未消去,配上滿臉的錯愕,看著很是滑稽,“老爺,我根本就沒錯,你不能趕我走。”

可惜,兩個護衛根本不給她多說話的機會,拖著人出了門。

遠遠聽見,那奶娘殺豬般的尖叫咒罵傳來。

王英花本來想勸說兩句,見到眼前的情景,默默閉嘴,隻是眼中含著淚水,似在控訴顧雷霆根本不征求她的意見,就把她找來的人趕走。

可惜,顧雷霆沒有看見,他看著屋內戰戰兢兢不敢說話的幾個丫環,“我讓你們好好照顧夫人,你們人去哪?讓一個孩子進來都不知道。”

他這話的殺傷力,可比顧傾之前麵說的厲害多。

有幾個嚇的站不穩,身子晃了幾晃,直打哆嗦,誰都知道在顧府當差,月錢是最高的,活也不太累,好多人削尖腦袋想進來,如果她們被趕出去,隻怕別的府上更不會用她們。

“是……是夫人……”有個丫環頂不住壓力,想說什麼。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煽在她的臉上,對方可能被打蒙,看著身邊站的人,心裏一個激靈,醒悟過來,她要萬一說出實情,隻怕在顧府更加呆不下去。

誰都沒有想到,被她爹以前罰到柴房的小丫頭打人那麼狠,幹脆利落,與她人前柔柔弱弱的一麵,實在太不相符。

“小紅,你給我跪下。”王英花嗬斥道。

“夫人。”小紅聽話的跪下,眼中淚珠滾落,“小紅容不下別人隨意汙蔑夫人,遇到事,自己不敢承認,就拿夫人當擋箭牌,你身子不舒服,幾天沒睡好,今天好不容易見你睡下,我們幾個不敢打擾,就趕緊退出去,怕吵到你,讓外人進來,是我們失職,小紅願意接受懲罰。”

她這一段聲情並茂,感人至深,即解釋為什麼人不在屋內,又表現主仆情深。

當真是高明。

顧傾之很對這個小丫頭刮目相看,有膽有識,她開口說的幾句話,沒有一句是廢話,比那個奶娘聰明多。

“爹,如此重情重義的小丫頭,懲罰就算了。”顧傾之大度的說道。

南君疑惑的看著她,鬧不懂她突然開口的意思?

若是她,一定不會現在開口。

“不過了,這幾人的月錢要減一個月,當是給她們的教訓。”顧傾之笑眯眯繼續說。

“好。”顧雷霆答應。

“謝謝小姐。”幾人心裏鬆一口氣,一個月的月錢是小事,被趕走才是大事。

“但是。”她的話鋒又是一轉,“你們幾個全部調到其他院子,派幾個手腳麻利,機靈的丫頭過來伺候姨娘,你說這樣好不好,爹。”

“好。”顧雷霆正有此意。

王英花聽的心裏太吐血,這是她千挑萬選的人,對她有用途,一個都沒給她留,氣死她。

“傾之,我院子裏還缺個丫頭,我挺喜歡那個丫頭。”南君此刻也出來攪合,指著跪在地上的小紅說道。

“這事……”顧傾之看她爹一眼,給?還是不給呢?

“給她。”顧雷霆可不想南君等會來找他麻煩。

“小姐,人找到。”

屋內憑空出現一個男人,恭敬的對著南君說道。

“終於來了,帶進來。”南君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

顧雷霆從那個男人出現開始,臉色黑的快趕上鍋底,他堂堂顧府,豈容一個外人神出鬼沒出現,當他的護衛的都是擺設嗎?

顧府的安全問題豈不成了一個笑話。

南君知道顧雷霆瞪著她,她無辜的看過去,順便拋個眉眼……

“你們憑什麼抓我。”門外一個女子拚命抵抗,死活不肯進來。

可惜,抵不過對方的力量,推進來,男人目的完成,朝著南君行一禮,又突然消失。

顧傾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對方這種神出鬼沒的功夫,她很喜歡,不知道吳剛跟他比怎麼樣?

“就是她。”白晨軒立馬認出,就是這個讓他送東西過來的人。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女子立馬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