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鳳鎮到黑縣少說得有八九上十天的路程。
結果這位駕駛馬車的車夫,不知道是擔心自家的小姐,還是心急趕路,愣生生在第六天的時候,就到了黑縣城樓下。
此時東方才微微露出一絲亮光。
顧傾之他們在馬車裏睡的天昏地暗,顧三雖說人有點傻,但是睡相是四個人當中最好的,胳膊一圈,把顧傾之攬在自己懷裏睡的正香。
廖山靜靜的看著冰冷的城門,似在做什麼決定。
眸中的光芒沉沉浮浮,待到城門口開出一條縫,走出幾個人的時候,他反手朝著馬車裏麵撒了什麼,顧三剛睜開的眼睛,又沉沉的閉上。
“裏麵可是鄭家小姐呢?”前麵的老者嘶啞著嗓音問道。
廖山點點頭,輕巧的跳上馬車,從顧三懷裏把顧傾之抱了出來。
老者看著女子暈迷的模樣,有些驚訝。
“小姐她不願意來的,所以才出此下策。”廖山低沉的語調,單手從顧傾之懷裏掏出一個布袋子,並從裏麵倒出一個鳳佩。
老者見了鳳佩這才沒有說什麼,讓人把女子接到他們的車上,隨後也把鳳佩接了過去。
葉風流有一對祖傳玉佩,一隻是條龍,一隻是鳳凰,剛好龍鳳呈祥,這鳳佩就是其中的一塊。
“你車裏還有人?”臨走前,老者突然又開了口。
“恩。小姐半路鬧過一次自殺,是他們救的。”說著把簾子半掀開,能看見陶小花跟田寶寶。
老者狀似不經意,實在仔細的看了看馬車裏的人,他雖說沒見過鄭家的那位小姐,但是聽說人長的美,看看馬車的人,普通的人,倒是剛剛抱出來的姑娘長的極為出色。
看來是本人無誤了。
老者手一揚,一行人陸陸續續的又返回,進了城。
廖山在城門口又站了一會兒,待到天大亮,這才轉身駕著馬車飛奔離開,待到四處無人,偏僻荒涼的地方,把車上的人全部丟了下去。
他純屬無奈,那位冥殿的長老仗著自己位高權重,威脅小姐做他的兒媳,誰都知道那位長老的兒子是位癡兒,瘋癲的時候,能拿刀捅人,小姐要是嫁給這種人,唯有死路一條。
要怪就怪顧傾之運氣不好,碰到了他們。
隻能拿她當替死鬼,至於其他幾個人,他也不是嗜殺之徒,就全部丟了。
顧傾之醒過來的時候,就見到一張猥瑣的臉,饞涎的瞧著她,仿佛她是一塊美味的點心,恨不能一口吃下肚子。
“你誰啊?”顧傾之嚴重懷疑自己做了一個噩夢,帥哥美女沒有夢見一個,竟然夢見了一個糟老頭子,還是好色的那種。
“這小臉真美,嘖嘖,看這皮膚滑的。”
說著用著他粗糙的大手摸上了顧傾之的臉。
顧傾之長這麼大,很少有惡心的時候,身上雞皮疙瘩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層,“哇靠,你個老色狼。”
原本想揮手把臉上那隻毛手給打開,竟然使不出半分的力氣。
“嘿嘿。”
葉風流越發笑的猥瑣,他就喜歡這種潑辣型的,剛剛人帶進府裏的時候,他就驚呆了,眼前的女子根本不是那個鄭小姐,但是卻比鄭小姐好看許多。
隻要是美人,他無所謂是鄭小姐,還是張小姐。
“爹,我媳婦了。”
一個胖嘟嘟跟肉球一樣的男子瘋瘋癲癲的闖了進來,傻兮兮的問道,嘴角的口水一直懸掛在衣襟上。
葉風流瞧了瞧床上的人,再看了看他的傻兒子。
如此美人配他兒子,的確委屈了。
要不,他再收一房小妾,沒準能給他生一個大胖小子。
“這就是我媳婦?”
在葉風流思考的片刻,傻子已經衝到了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女子,真好看,邊看那口水滴滴答答全落到了顧傾之的臉上。
如果眼光能殺死人,顧傾之一定要把眼前這個小眼胖臉的傻子殺了千百遍。
“嘶~!”
顧傾之臉上一痛,那個傻子竟然伸手死死的在她臉上掐了一下,她敢肯定一定掐流血了,而且如此痛,她都沒有醒來,看來這不是夢。
“爹,我媳婦臉真嫩。”
傻子高興的拍手叫道。
葉風流看著顧傾之白嫩的臉上明顯的掐痕,血絲從裏麵浸出來,心疼的都想揉一揉,這個傻兒子,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
“爹,我要洞房,你出去。”傻子邊說邊脫著衣服,要朝顧傾之身上撲去。
“我的乖乖耶,你猴急什麼,馬上你就要成親了,成親後,天天洞房都可以。”葉風流手快的把他的傻兒子攔住,如此美人讓他兒子先嚐鮮,實在太糟蹋了。
“那我們趕緊成親。”傻子急躁的說道,眼睛一刻不離開顧傾之的臉。
顧傾之幹脆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她現在是要理一理,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當初她答應那位姓張的女子送東西到黑縣,現在想來,姓張應該是個假姓,怕她知道後去報複吧。
而她的車夫,那個年輕的男子,如果她猜的不錯,應該是那個女子的相好。
女子知道她嫁的是一個傻子,定然是千不願意萬不願意,但若是跟心上人私奔,又恐怕連累自己家,正走投無路的時候,就碰見他們。
所以她就被當成那個女子到了這裏。
傻子還在跟葉風流吵著拜堂的事,葉風流頭疼,怎麼安撫,他的傻兒子都不理,鬧著要跟顧傾之一起睡覺。
“乖啊,我們先去看新郎服,要拜堂一定要穿新郎服的。”葉風流先把他傻子忽悠到門外。
傻子這才不甘不願的出了門,不舍得看著床的方向,嚷嚷道:“媳婦,我們晚一點再睡覺覺。”
顧傾之強忍著吐血的衝動,同樣是傻子,顧三就可愛多了,眼前這個男人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得了。
葉風流朝著手下的人使著眼色,把門關好了,人給他看牢實了,美人既然進了他的府,絕沒有出去的道理。
等著門關上,一切安靜下來。
顧傾之這才吃力的從身上掏著東西,好歹身上的東西沒別人拿走。
老爺子以前給了她很多藥丸,能解很多迷香毒藥之類的。
她朝著嘴裏一連倒了幾顆進去,這才躺回床上想著怎麼逃走。
這一家人看著都不像好人,憑著她自己,隻怕很難走出去。
她也是一個心寬的主,想著想著,竟然睡著了。
一盆的冷水潑到她的臉上,她渾身一激,從床上坐了起來。
現在她來不及高興自己恢複力氣的事,看著四周燈光搖曳,竟是晚上了,一個圓嘟嘟的身影拿著一個銅盆傻兮兮的衝著她笑著。
“嗬嗬。”
顧傾之冷笑一聲,這傻子又想幹什麼?
“媳婦,你醒了。”
傻子湊近她,想要去抓她。
顧傾之偏了偏身子,躲了過去,傻子立刻露出凶光,手中的銅盆朝著顧傾之砸過去,自己也朝著她壓過去。
顧傾之從沒覺得自己身手如此好過,在大腦0.01秒反應之際,她反手拿過枕頭,對著銅盆一揮,“哐當~”,那盆底直接打在了那張圓臉上。
剛剛還凶悍的如隻瘋狗的傻子,立馬萎靡,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啊~!爹啊,疼,疼,疼,哇~哇~”
顧傾之聽著外麵好像有走動的聲音,怕把事情又鬧大,隻好忍著扁人的衝動,特別溫柔的摸了摸傻子的頭,那顆圓圓的頭一抬,手剛好碰在了他的臉上,眼淚鼻涕全沾在了手上。
顧傾之淡定的把手放在傻子的衣服上,反複的擦了擦,稍後才淡淡一笑:“你剛剛為什麼用水潑我?”
“我想讓你跟我玩。”傻子也忘了哭,五官皺在一起,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道。
“想讓我跟你玩,你可以叫醒我啊。”
“我叫別人起來跟我玩,都是潑水的,他們可喜歡了。”一提這事,傻子手舞足蹈道。
顯然他很喜歡這個潑人玩的遊戲。
顧傾之默,感情這個熊孩子沒少整別人,隻是別人礙著他的身份不敢發飆,隻好默默忍受。
“以後你再叫醒別人,可以用別的方法。”顧傾之耐心的說道。
“恩,聽媳婦的,下次我把火把帶著,誰要不起來,我就用火燒他們。”傻子理所當然的說道。
顧傾之:……
“你下次還是用水潑吧。”至少別人沒有生命危險。
“恩。”傻子也沒鬧明白,高興的拉著她的手:“我們玩遊戲吧。”
“嗬嗬,不急。”
顧傾之想抽回手,奈何傻子的力氣太大,她手腕地方都拽疼了,都沒把手抽出來,“你先跟我說說,玩什麼遊戲?”
麻蛋,要是這個傻子所謂的遊戲,就是入洞房,她可不奉陪。
以後要是見著顧三,她一定不欺負他了,跟眼前的傻子相比,顧三順眼一萬倍,雖說也給她闖禍,但是好歹聽她講道理。
“我要舉高高。”
傻子站起來,舉起雙臂,做了一個托舉的動作。
顧傾之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要啥?”
“我要舉高高,我爹經常讓人把我舉高高。”
顧傾之看了看傻子壯碩的身子,渾身上下都是肥肉,沒兩百斤,也有一百八十斤了,就她這種小體格,別說舉起他,就是拖都拖不動。
真難為舉他的人,這是拿著生命在冒險。
“我覺得這項運動還是留給別人,我們玩別的。”顧傾之幹笑一聲,轉移話題。
“那我們捉迷藏。”傻子歪著頭說道。
“好。”
這個遊戲顧傾之還比較能接受。
傻子見著她同意,高興的把手蒙在臉上,不消一刻,喊道:“猜猜,我在哪裏?”
顧傾之:……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可惜,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傻子等了一會兒把手放下,朝著顧傾之笑道:“哈哈,你果然沒有發現我,那你藏,我來找吧。”
顧傾之對眼前的傻子不抱一絲的幻想了,她也把手往臉上一放,學著傻子的口氣:“猜猜,我在哪裏?”
“哈哈,你是不是傻,你就在這裏。”
傻子很高興碰見一個比他更傻的人,更加笑的大聲。
顧傾之:……果然跟一個傻子比智商,隻能把自己比成一個傻子。
“該我了,該我了。”傻子又一把蒙住了臉,“猜猜我在哪?”
“嗬嗬。”顧傾之無語的一笑,也不打算裝看不見,“你就不就在這麼?”
“你會不會玩遊戲,這時候,你應該到處找我。”傻子不高興的瞪著她,怎麼這麼笨,比他府上的丫鬟下人們還笨,看來他以後要多教教這個傻媳婦。
顧傾之:……
感情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聽著傻子的話,以前沒少跟底下的人玩這種遊戲吧,哎,突然有點可憐那些玩遊戲的人。
不過,更可憐的是她。
因為整晚,跟這個傻子玩了這種弱智的捉迷藏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