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看看同我如此有緣的指不得能夠當我徒兒的小丫頭如今怎麼樣了,後來聽到有人說是葉家姑娘要當皇子妃了,這不,來瞧瞧嘛。”崔雲鴿眼珠子在葉錚身上溜了一圈,特意放大了聲音道。
“哪裏曉得,居然聽到了這般有趣的事兒。”嗤笑一聲,崔雲鴿的眼裏多了幾絲嘲諷。
有的事兒,這個葉錚豈會看得不清楚,偏生這個人不願去信,莫非真得等到那個時候,才要去追悔莫及?
“夠了!”冷冷一喝,葉錚眼裏滿是警告,“老夫不管你是雲中鴿還是鬼手,亦或就是崔雲鴿,今日所聽之事,給老夫都忘了,否則,休怪老夫不客氣!”
“忘了?”崔雲鴿一愣,嗤笑了兩聲,“葉大人真能夠說笑,這般事兒,聽了就是聽了,如何能夠忘得了?”
看著葉錚臉色越來越寒,崔雲鴿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崔雲鴿說到做到。”
“不過……”待得葉錚臉色稍霽,仍舊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崔雲鴿眼珠子一轉,再度開口。
“如何?”葉錚警覺的開口問道。
饒是葉嫋嫋此刻心裏頭心緒不寧,也不由被崔雲鴿這般神態弄得啼笑皆非。
她總算是看出來了,崔叔叔今日是特意這般而為之的。
“不過,讓我忘了也不難。”崔雲鴿目光望向葉嫋嫋,嘴角彎了彎,“把你家聰明伶俐的孫女兒讓我帶去我那草廬裏待上半個月。”
“崔雲鴿!”葉錚上前一步,身上的威壓全部釋放,“你當老夫的話是開玩笑的麼?”
崔雲鴿臉色也隨之一變,腳下的步子卻沒有退卻半分,“莫非,葉大人以為我也是開玩笑的嗎?”
伸手一指葉嫋嫋,崔雲鴿毫不客氣道:“就她這白斬雞一樣的小人兒,要嫁入皇家,你當作是到外麵溜達一圈又回來?我讓他到我草廬裏待上十天半個月,至少不至於被別人吃得一點兒骨頭都不剩。”
葉錚神色一變,有些驚疑不定的望著崔雲鴿。
“你這般看著我作甚?若非看著這丫頭順眼,我豈會這般做?而且你們剛剛說的那什麼勞子話,可不就是一個危險之地嘛。”崔雲鴿撇了撇嘴,看著葉嫋嫋,卻是眨了眨眼,暗示她莫要插嘴。
往日若是有人敢這般在他麵前放肆,葉錚早就拎起脖子扔將出去了,可這個崔雲鴿說的,讓他……
“還猶豫?猶豫個甚?你葉家一個人出事還不夠?還想著要再來一個?”崔雲鴿看著葉錚還在琢磨,當下心裏一急,臉都多了幾分憤怒。
“你說什麼?”葉錚鷹眸猛地一閃,灼灼的盯著崔雲鴿,裏頭的神色比之任何一個時候都要讓人恐怖,便是葉嫋嫋看了也心裏頭一顫。
仿若,隻要崔雲鴿再說出一句不該說的話,便會血灑於此!
崔雲鴿臉色變了變,這才曉得自個兒方才竟是說錯了話,但看著葉錚這副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心裏更是冷哼一聲。
眼珠子一溜,索性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我說什麼?葉大人莫非還當真不曾查到十幾年是何人在我手裏買了那藥?”
“十幾年的事兒,哪裏來的這般容易查。”葉錚冷哼了一聲,微微別過了臉。
“是不敢查,還是不願查?十幾年前的事兒,若是你葉錚想,難不成查不到一點兒蛛絲馬跡?還是你查到了,不願相信罷了?”崔雲鴿嘴角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道。
“閉嘴!”猛地上前一步,出手如閃電,葉錚一把扼住崔雲鴿的脖子,臉色一片鐵青。
看著近在咫尺麵色掙紮的葉錚,崔雲鴿嘴角撇了撇,視在自個兒脖頸上的手指若無物,輕笑一聲道:“你果然是知道的。”
葉錚眼裏閃過一絲痛苦,當他曉得一點兒蛛絲馬跡後心裏頭的是如何的震驚,眼前之人他豈會明白?
蒼勁的手指一根一根離開崔雲鴿的脖頸,崔雲鴿咳嗽了兩聲,後退一步,“葉大人如何選擇,便看你自個兒了罷,我同這丫頭有緣,但我崔雲鴿的話,也隻說一次,過期不候!藥已送至貴府藥房,告辭!”
說罷,崔雲鴿意味深長的看了葉嫋嫋一眼,大搖大擺的從南書房門口走了出去。
“啪——”的一聲,房門關上,葉嫋嫋平靜的看著葉錚,心裏卻是掀起了萬丈波瀾。
崔叔叔的話是何意?他的意思,莫非祖母的病也是他們動的手腳?
若是如此,那葉府豈不是早就入了他們所布下的局?
葉錚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許久後,他低低歎了一口氣,“丫頭,你可願意到草廬待上半個月?”
那個人說的對,若是嫋嫋能夠在他那兒待上一個月,便不會這般在皇家一點兒還手之力也沒有。
“好。”乖巧的應下,葉嫋嫋點頭道。
祖父心裏所想的,她豈會不明白。
若是能夠在崔叔叔那裏學點兒本事……葉嫋嫋眸子一閃,那也是極好的。
“祖父,崔大夫說的那個事兒是?”葉嫋嫋皺了皺眉,輕聲問道。
這個事兒,崔雲鴿即便同她說到了,但總歸祖父沒有讓他們曉得。
葉錚眉頭一皺,道:“無事,莫要多想。”
葉嫋嫋垂了垂眸子,輕輕地點了點頭,心裏卻更是篤定了崔雲鴿的說法。
“祖父何時去西北?”許久,看著沉默的葉錚,葉嫋嫋輕聲問道,“不是原本一早就要動身的嗎?”
被這句話問得身子一愣,葉錚眼裏閃過一絲狐疑,“原本月中要去,隻是現下看來,似乎是不成了。”
自個兒的孫女兒要大婚,他又豈能夠離開。
葉嫋嫋眼裏飄過一縷凝重,若是她記得不錯,上一世,那個人便是借著她成親之事,將祖父召回,繼而在西北換了好些個將領罷?
那個人要做之事,總是這般步步為營,步步算計,如今看來,前世自個兒之所以能夠成為皇子妃,恐怕也是他的意思罷?
“祖父還是按時動身罷。”嘴角抿了抿,葉嫋嫋聲音很是平靜,眼眸之中卻與往日不一樣了。
被葉嫋嫋眼裏地神采一驚,葉錚眯了眯眼,“嫋嫋又想告訴祖父什麼?”
若是今日,他還能夠將眼前的這個孩子當成一個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丫頭,那便真是白活一趟了。
這個丫頭的心思深沉,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想,隻怕便是連那個臭小子都比不過!
“祖父,不知西北軍營裏的將軍們,可否還有同祖父一般年紀之人?”葉嫋嫋皺了皺眉,輕聲問道。
既然祖父都已經問開了,她還有什麼不能夠說的呢?
腦海裏閃過一縷精光,葉錚定定的點了點頭,“自然是有的。”
那些同他年歲相長,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如今……也該告老還鄉了。
這個丫頭說的,他自然也是想到了,可即便是如此,那又如何?
隻怕是自個兒從四月推遲到了現下還未回去,此事,便已經在西北鬧翻了天了。
葉嫋嫋明白,祖父在上一世之所以最終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很大的緣故便是祖父在西北的勢力已經被架空,而人在京城。
西北,才是屬於祖父的地兒,亦是祖父最大的籌碼。
這一世,她定然不會讓這個籌碼隨意被人奪走!
“祖父若是不想奪嫡,去了西北,同樣是個好的決定。”葉嫋嫋垂下眸子,笑了笑道。
遠走高飛,京城之事,便是再大,祖父他若不想插手,便沒有人能夠逼他插手。
同樣,他們也會曉得遠水解不了近火,會少在祖父身上動一點兒心思。
被葉嫋嫋如此直接說出心裏頭的事兒,葉錚的眼裏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意外,“你說的,老夫又何嚐沒有考慮過?”
這兩日,他在書房裏,前前後後想的便是這些個事兒,然而,便是他如何想,還是有些不妥。
他不放心。
“祖父,若是信得過孫女兒,你便去西北罷。”眸子閃了閃,葉嫋嫋說出這句話時,也是沒有底氣的。
但她願意竭盡全力去做。
果不其然,葉錚聲音一寒,“什麼?”
咬了咬牙,葉嫋嫋抬起頭,對上自家祖父逼視的眼神,“祖父,或許,嫋嫋比你想的……還懂得多。”
葉家,那個人如今還是不敢隨意動的,所以祖父擔憂之人……是她,葉嫋嫋。
正是因為如此,她更不能夠讓葉家斷送在了自個兒的手裏。
“丫頭,你曉得自個兒在說什麼嗎?”許久,葉錚低低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
“祖父,這段時日,我在屋裏看了不少書,或許是因為想的心思深沉了些,才會做出那般夢來,可即便是夢,想想也是後怕的緊。”葉嫋嫋輕歎一聲,緩緩閉上了眸子。
她曉得今日她所說之事,會給祖父帶來諸多震撼,同樣,今日過後,在祖父的眼裏,她便再也不會是那個往日的葉嫋嫋了。
可是她無悔,這才是這一世,本該活著的葉嫋嫋。
心思深沉,步步算計。
“丫頭……”葉錚低低一歎,眸子深處罕見的有了黯然之色。
究竟是到了怎麼樣一個地步,才讓這幾個孩子,活的如此不安寧?
那個小子如此,尚且說得過去,他是葉家男兒,本該承擔這些。
可是嫋嫋,她一個女兒家,柔弱的身子,何時也開始承受這些事兒,且承受得,如此之重!
這一刻,葉錚猛然抬起的眸子裏,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