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涼剛想說些什麼,夏兮桔便從屋中走了出來:“小侯爺。”
夏落傾一來,她便知道了,接下來兩人的對話,他也聽的清清楚楚。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夏落傾的一句‘不放心’讓她暖了心田。
夏落傾見她出門,迎了上去:“兮兒,你沒事吧。”
“我好好的站在這裏,能有什麼事。”她笑道,隻是那笑容有些苦澀。
由於夏兮桔好好的穿著衣裙,夏落傾並沒有看到她肩膀上的傷,故而伸手捏捏她的肩膀:“你沒事就好。”
可夏兮桔卻發出一聲痛呼,隨後衣裳滲出一絲血跡,遲暮涼大步上前,打橫抱起夏兮桔,低嗬道:“幹什麼,你碰到她傷口了,”隨後衝小院外頭喊道:“快去請府醫。”
夏落傾見狀無措的跟著遲暮涼身後進屋:“兮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傷了。”
夏兮桔任由遲暮涼抱著,因為她知道就算掙紮也無濟於事,她回話道:“我沒事。”
遲暮涼冷嘲道:“都如此模樣了,還說沒事,倒是很會袒護落傾的。”
夏兮桔輕輕皺了下眉,不曾言語,遲暮涼冷哼一聲將她放到床上。
府醫很快便來了,夏兮桔自己解開衣裙,褪下一隻袖子,露出白哲細膩的手臂,和一角月牙白繡花肚兜。
遲暮涼的臉色又沉了幾分,他看向夏落傾,以命令的口吻道:“你出去。”
夏落傾見夏兮桔此舉,已是紅了臉,經遲暮涼如此說,他才仿佛突然回神,逃似的向外頭走去。
此時門外的太陽可謂是不太,夏落傾就站在門前來回來回踱步,直到府醫打開門出來,他的額上已經全是汗珠:“兮兒她如何了,可有大礙。”
“那姑娘已經無礙了,休息幾日便好。”
“那可會留疤。”
“這個……傷口還是有些深的,留下疤痕無可厚非。”
屋中傳來遲暮涼的聲音:“傷在肩膀,又無人看的見,留疤與否又有什麼關係。”
他隻是不滿夏落傾操心夏兮桔的傷,因為那不是應該他管的事。可這話聽在夏兮桔耳裏,心下更加苦澀。
罷了,就這樣吧,她何時需要別人的憐憫了,身份已經卑微,尊嚴不能再如此了。
夏落傾走進門反駁道:“可兮兒是女子,不管哪裏留疤,總歸是不舒服的,兮兒,我那裏有藥,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拿。”
夏落傾轉身欲走,卻被遲暮涼攔下:“不許拿。”
“阿涼,我是為兮兒好,難道你希望她身上留下疤痕。”
“不管怎麼樣,你的藥不許拿過來。”
“可……”
夏落傾欲要出口的話被夏兮桔打斷:“你們別吵了,我自己有藥可以去疤,小侯爺別再為我費心了。”
“兮兒……”
這次的話卻是被遲暮涼打斷的:“你可以走了。”
隨後遲暮涼一巴掌拍上他的背,將夏落傾推出了門。
回屋,坐上軟榻,卻一直無法靜下心來,半晌他道:“宮中太醫院有上好的傷藥,凝脂膏,等下我讓幕白去取來。”
“不用,我都說了,我自己有藥。”
遲暮涼沒有應聲,卻吩咐幕白拿著自己的牙牌去皇宮取藥。
這下,更是讓夏兮桔看不懂他了,遲暮涼既然不在乎自己傷,又為什麼非讓她用皇宮中的傷藥。
她知道,皇宮中的所有藥都不簡單,想來這凝脂膏也不是什麼平常的東西。
畢竟,她之前準備開藥鋪時,將不大部分藥鋪都轉了一圈,了解行情,都沒有聽說有什麼凝脂膏。
幕白很快便回來了,遲暮涼一言不發的為夏兮桔上了藥,便出門去了。
而夏兮桔則是躺下身,閉目養神,心中依舊苦澀,悶悶的仿佛喘不過氣來。
不知多久,夏兮桔的半邊身子已經麻木,她才換了個姿勢,百無聊賴的盯著某處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門外傳來不知是誰的說話聲,夏兮桔起身,推開窗戶看了看。
那人是……太後身邊的趙姑姑,被兩名侍衛攔在外頭。
劉姑姑此來是取藥的,涼王爺不在府中有什麼關係,她是來找他身邊的奴婢的。
可到了小院,卻有兩人攔住她,不許她進,就算將太後搬了出來,這兩人依舊不動,還說什麼隻聽王爺的命令。
若王爺不發話,就算皇上來了也是不能進的。
夏兮桔見狀,重新回到床榻,這事她就不出去摻和了,遲暮涼說過,給太後的藥必須要先經過他的允許才行,給多少也需要他決定。
他此時不在,就算她有藥也不能拿不出,免得到時候再落下個什麼罪名,她還是等遲暮涼回來再說。
劉姑姑進不來小院,隻得先回了宮中。
她進了寧和宮的門,太後立刻放下茶杯,帶著些許焦急道:“那藥取來了嗎。”
“太後,奴婢去時涼王爺並不在府中,而那個賤婢應是在的,可小院門口守著兩名府衛,不讓奴婢進去,而那個賤婢也不出來,故而,奴婢沒有取到藥。”
此言一出,太後立刻便火了,將手中的茶杯摔了個粉碎:“孽種,他這是成心不讓哀家好過,如今連哀家保命的藥也不給了,他是真當哀家死了呀,等著!哀家也不會讓他好過。”
趙姑姑垂頭:“太後,那我們之前的計劃是否要擱置,等取到足夠的藥再行也不遲,也省的到時候,涼王爺有牽製太後的把柄。”
太後點了下頭:“去找皇帝,既是我這個太後不管用,哀家就不信皇上也不管用。”
趙姑姑應是,轉身出了門。
遲則安很快便到了寧和宮,太後依舊一臉怒容:“皇帝,我這個太後還沒死呢,所有人就當我不存在了,今日,哀家去差人取藥,那個孽子竟然將人攔在了外頭,他是想讓哀家死啊。”
“母後,涼兒他不是如此性子的人,這中間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能有什麼誤會,趙姑姑已經是吃了閉門羹,皇帝,那孽子他有什麼好,不過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生下來路不明的孽子,若是皇帝百年後由他繼承皇位,哀家就算在陰曹地府也要與你好好說道說道。”
“母後!涼兒他就是朕的皇子,是朕最優秀的皇子,是朕最寵愛的皇子,朕早就已經擬好聖旨,冊封涼兒為太子,以後便以繼承大統。”
“皇帝!你如此執迷不悟,哀家實在不忍心看,不如現在就死了的好。”
遲則安無奈:“母後,您如今病痛纏身,還需好好養病為好,就不要再以死相逼於朕了。”
太後嗬嗬笑了起來:“誰都知道哀家就要死了,原來,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將哀家放在眼裏了,哀家的死是注定的,你們都盼著呢。”
遲則安皺緊眉頭:“母後,您知道朕不是這個意思,朕隻是希望母後能靜心修養,旁的事不要太過於操心,省的病情加重。”
太後一甩袖子坐上軟榻:“不可能,那個孽子想要坐上皇位,沒那麼容易,就算我死,也絕不允許皇室的血液被玷汙。”
遲則安歎了口氣:“母後,你先好好休息,涼兒那裏的藥晚些就會送過來,朕還有公事要處理,隻得改天再來看母後了。”
說完,他已經大步向殿外走去,太後站起身追了兩步:“皇帝,你給哀家站住……”
可遲則安仿佛沒聽見一般,背著雙手走遠了,太後癱坐在軟榻上:“這下真的要完了,哀家沒有多少時日可活,皇帝又執著於那個孽子,若以後的皇位真的交到他手中,這皇室的血就被玷汙了。
哀家一手將皇帝拉扯大,又費盡心思扶持他坐上皇位,你說哀家怎麼能讓自己一生的心血被交給一個來路不明的孽子呢。”
趙姑姑上前:“太後,我們不是還有我們的計劃嗎,到時候讓涼王爺和皇上反目成仇,這皇位就落不到涼王爺的頭上了,隻是太後屬意哪個皇子,我們需要支持幫助嗎。。”
“但願如此吧。至於各個皇子,等哀家再觀察一段時日再說,哀家死了之後,我所有經營的勢力都交給你了,一定要不予餘力的阻止孽子繼承大統,當然,若是能殺了他最好。”
趙姑姑紅了眼眶,跪下重重磕了一頭:“奴婢定不負太後所托,若有違,奴婢百年之後怕是都沒臉見太後。”
“你起來吧。”太後撫上胸口:“去拿藥。”
“是。”
遲暮涼回去時,便受皇上傳召,不曾歇腳就進宮了。
此時,龍麒殿
遲則安見遲暮涼進門,放下手中事務:“涼兒,今日你祖母差人去你府上取藥,你可知。”
“不知。”他答,
“既是不知,也是無妨,可你身邊的那個奴婢在府中,為何不讓太後就此將藥取走。”
“她前日裏被刺,受了傷,需要靜養。”
“她受傷了,那藥可還製得。”
“現在恐怕不能,隻等傷情好一些了。”
“這樣……涼兒,待我問過你祖母還剩餘多少藥後再說。”
“那父皇,兒臣就先回去了。”
“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