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為何。”遲暮涼不解。
“今日,不知怎的,語安好像與桔子姑娘起了衝突,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故桔子姑娘被打了兩巴掌。”他的語氣中滿是歉意,
遲暮涼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隨後鬆開,淡淡道:“隻是兩巴掌,倒也無礙。”
“阿涼當真不會責備語安。”他隻是想知道阿涼對桔子姑娘的心意如何。
“語安也算是從小同我們一起長大的,況且你已經說抱歉了,這事也就算了,再說,為了一個奴婢,沒必要如此。”
“可是……”看阿涼的樣子確是對桔子姑娘無意,可又為什麼不願意讓他為桔子姑娘贖身呢。
“嗯?”
“沒什麼,阿涼,我也無事便先回去了,等改天再來找桔子姑娘要茶。”夏落傾站起身道。
遲暮涼點點頭,他才走了出去。
樓閣的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遲暮涼。
見夏兮桔睡的正香,他皺了皺眉,自己擔心她如何了,她倒是沒心沒肺,竟還睡熟了。
他上前,醜丫頭的兩頰果然還紅腫著,伸手碰了碰,夏兮桔皺了皺眉,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遲暮涼轉身走了出去,須臾,便又折了回來,手中是半個手掌大小的金製圓盒。
打開蓋子,裏頭奶白色的藥膏散發出絲絲香味,甚是好聞,
這是從宮中來的凝脂膏,也算是珍貴了,雖不是千金難求,但若想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由此可見,這藥膏的藥效定是不一般的。
遲暮涼伸手舀了一指藥膏,為夏兮桔塗在麵頰上,他何曾做過這些,期間不免下手重了,惹的夏兮桔頻頻皺眉,
最後她嬰寧一聲,眼睫輕閃,遲暮涼趕忙收起藥膏,大步走出了門。
隨後夏兮桔睜開眼,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嘶’她倒抽一口涼氣,放下手,卻發現指尖黏黏的。
攤開手掌看去,隻見手指上有一抹奶白,湊到鼻尖輕嗅,是一股好聞的香味,但也能聞出七八成的藥草味道。
可她的藥膏是墨綠色的,這白色的藥膏又是從哪裏來的。
思索了一陣,想不通,便也不想了。
這一覺,睡了才不到半個時辰,不過如今已經醒了,卻是沒了睡意。
收拾了一番,走出閣樓,看外麵的日頭,已是晚膳時間,她還得伺候傲嬌男用膳呢。
可自己的臉……侯爺應該是和遲暮涼提了,若他問起,她該怎麼說,而他又該如何。
到了膳堂,夏兮桔才發現自己想多了,遲暮涼根本就沒提她麵頰的事。
夏兮桔靜靜的為他布菜,而遲暮涼也是靜靜的進食。
晚膳畢,大廳。
夏兮桔為遲暮涼倒上一杯茶,退後兩步守著,好隨時聽候差遣。
突然,遲暮涼道:“找到鋪子了嗎。”
夏兮桔頓了頓,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沒。”
不是她不願意說話,而是臉頰上的傷一動便疼。
“本王在北街有個鋪子,離皇宮近,並且是權貴富商最喜的去處,若將鋪子開在哪,就算再怎麼樣也不會掙不著銀子。”
“嗯?”夏兮桔不解,這傲嬌男會幫她,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果然,遲暮涼接著說道:“不過若買下來,需要五千兩銀。”
夏兮桔一聽瞪大雙眼:“什麼!五千兩,這也太貴了,你怎麼不搶劫啊!”
說完,頓覺臉頰一片疼痛,隨後又是一陣呲牙咧嘴。
她敢肯定,傲嬌男就是故意的,前幾天自己才得了五千兩,他便想方設法的都欲騙過去。
看著夏兮桔的可愛模樣,他彎了彎唇角,卻瞬間恢複正常:“這已經算便宜了,況且那間鋪子冠的是我的名,曾兩萬兩都不賣。”
夏兮桔翻了個白眼,不置可否。
遲暮涼繼續道:“兩天時間考慮,過期多加兩千兩。”
夏兮桔咬牙道:“王爺,你很缺錢嗎。”
遲暮涼挑了挑眉:“怎麼說。”
“即是不缺錢,幹嘛總算計我剛剛得的那點銀兩。”
“我們公買公賣,何來算計。”
夏兮桔沒有言語,但卻是將這話聽進去了。
第二日一早,夏兮桔佩戴了麵紗,步出王府,繼續去找鋪子,這次她沒帶桃子。
可一天下來,卻是沒找到一間欲要賣出去或者租出去的鋪子,她有些泄氣。
可再想想,帝京如此大城,她就不信找不到一間可用的鋪子,
第二日,夏兮桔跑了更遠的路,也問了不少人,可奇怪的是,按照百姓指的路找到三四家鋪子,卻皆被告知老板根本沒有租賣鋪子的意思。
她仿佛想到了什麼,卻也隻是一瞬,便又抓不著了。
夏兮桔無精打采的回到王府,難道真是命中注定,非得買傲嬌男的鋪子才行?
而夏兮桔不知道的是,這根本不是什麼命中注定,而是人為。
夏兮桔在書房中找到了遲暮涼,他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嘴角卻微微上揚。
“想好了?”他問,
“嗯。”夏兮桔悶悶的應了一聲,將五千兩放到他桌上:“可是我還得裝繕鋪子。”
遲暮涼伸手拿走三千兩:“借你兩千兩,記賬。”
夏兮桔回了自己的閣樓,躺上床便睡熟了,今日走了那麼多路確實累了。
而且又負債了二千兩,心也累,這對於她來說是天文數字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清……
翌日,一輛馬車出了王府的門,向北街而去。
夏兮桔手中緊緊握著鋪子的房契,雖負債多,但從此以後,她也有屬於她自己的房子了,心中仿佛安定了許多。
一刻鍾後,到達北街。
這裏確實繁華,街上滿是身穿綾羅綢緞各種各樣的人。
每間鋪子門前停著不少豪華馬車。
站在街上都能看見不遠處皇宮中的紅牆黃瓦。
從遲暮涼那裏買來的鋪子是三層小樓,裏頭空曠,但看的出來這鋪子中使用的建材是極好的。
鋪子後頭還有一個挺大的空曠院子,想來可以開發成藥田種些藥草,也省的再去買田地了。
夏兮桔轉了一圈,對鋪子頗為滿意,心中頓時豁然開朗,覺得五千兩買來也算值了。
此時,幕白快步走進來道:“王爺,太後差人到王府喧桔子姑娘進宮。”
夏兮桔有些意外:“我?可前天不是剛剛才進宮來著嗎。”
幕白點頭:“嗯,太後派來的人正在外頭等著,隻喧桔子姑娘一個人。”
夏兮桔心裏一突,就她一個人,看向遲暮涼:“我……太後會不會想處死我。”
“不會,去吧。”
夏兮桔撇撇嘴,遲疑著點點頭,向外頭走去。
門外果然有一輛普通的馬車,和一個太監打扮的人坐在車轅處。
回頭看看,幕白沒有跟來,心中突然升起一抹涼涼的感覺,從來,她都是孤獨的一個人。
那皇宮,她不願意去,無非就是怕自己小命不保,以往有傲嬌男跟著,她相信,她不會出事。
可如今她要一人去皇宮,心中實在沒底。
咬咬牙,抬步坐上了馬車,總之,她還對傲嬌男有用,總不會死的。
馬車很快到達宮門處,遲暮涼是王爺,進皇宮依然可坐馬車,而她不行。
小太監領著她左拐右拐,穿過花園,假山,亭台樓閣。
大約半個時辰後,到達寧和宮,夏兮桔偷偷捏了幾下自己酸痛的腿,別說,這皇宮還真是大,難道住在裏頭的人不會迷路嗎。
寧和宮大廳中。
太後正坐在軟榻上悠閑的喝著茶,她的臉色紅潤了不少。
夏兮桔跪地行了個大禮:“奴婢見過太後,太後福壽安康。”
太後淡淡的應了一聲,卻是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又抿了一口茶,太後慢悠悠的說道:“你實話跟哀家說,哀家還有多少壽命。”
夏兮桔頓了頓,來的路上想了不少太後要喧她的原由,卻沒想到太後會問她自己的壽命,若換了旁人,定不會如此悠哉的問這個問題。
“太後萬壽無疆。”不過關於太後的壽命她可不敢說。
‘咚’的一聲,太後將茶杯重重擱在桌上,夏兮桔一個激靈,垂頭不語。
“這一套哀家不想聽,什麼能活千歲,萬壽無疆都是虛的,你實話實說,哀家一向最討厭問話吞吞吐吐的人了。”
“奴婢……”
“哀家暫時要不了你的命,因為你還對哀家有用。”
是要不了命,可不代表不傷她呀,若是杖刑隻剩一口氣,還不如死了的好。
可她又不能不說,不然大概死的會更快吧。
“太後您若心境平和,進食規律,還可再虛長一歲。”夏兮桔小聲說道。
趙姑姑心頭一驚,便要上前嗬斥夏兮桔,卻被太後攔了下來,
太後心下也是一突,臉色黑了下去:“這麼說,哀家最多還有半年可活”
自己的病自己知道,雖說也明白她的壽命不長了,可聽到確切的答案,她心中還是發慌,沒有人不害怕死亡,就算她是太後,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也不例外。
夏兮桔沒有言語,算是默認了。
太後哼了一聲,手中的茶杯飛出,直直衝著夏兮桔的額角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