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華流轉,桃花的花期也要過去了,整個皇宮中四處飄散著桃花花瓣,紛紛揚揚的灑了半邊天空。
尹悅苒的傷勢好了很多,扶著墨琴的手站在門外,抬手輕輕的接住一片花瓣,眼神中滿是苦澀之意。
嘲風因著韓柯的事情,也變得有些消沉和沉默起來了,尹清歌聽到了消息後,也隻是輕歎一聲,隨他去了。
李丞相謀害皇後的證據被找到,文武百官無一不心神震動,隔了不過兩日的功夫,兩朝為官的李丞相就被推往菜市場行刑,失了性命。
這日,尹清歌正拿著書坐在窗前細細的看著,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尹清歌的身上,遠遠看去,十分靜謐。
身後忽的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尹清歌從書中抬起頭來,回頭看去,隻見韓柯神色淡淡的站在門前,一身白色素衣隨風輕輕拂動著,看起來,與以往竟有了幾分不同。
“好久不見了,過的還好麼?”尹清歌放在手中的書冊,扶著肚子站起身來,走到一邊的桌子邊,抬手倒下兩杯清茶,輕聲問道。
韓柯隨意的點了點頭,緩步走進屋中,隨意的在一處椅子上坐了下去,淡淡道:“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告別?你要去哪?”尹清歌聞言微怔,看著韓柯麵上的平靜之色,不由輕歎一聲,開口問道。
韓柯輕輕的勾了一下唇角,笑容淺淡的道:“不知道,到處走走吧,父親的身子還很硬朗,有他在,黑星盟不用我擔心,你和傅瑾琛感情篤深,我也沒有什麼好放不下的,剛好前些日子聽說江南那邊的風景不錯,我想可能會先去江南看看吧。”
尹清歌聞言沉默了一會,半響後才輕歎道:“韓柯,你這裏離開,可跟嘲風有關麼?”
韓柯沉默,過了一會,就在尹清歌以為韓柯不會回答的時候,韓柯卻是驀地笑了笑,淡淡道:“若是說沒有,我自己也是不信的,隻是有關係沒關係也沒有什麼可說的,總歸,我總是要走的。”
“那你一路注意安全,記得給家裏來封信。”尹清歌端起茶盞淺抿一口,目光溫和的看著麵前的韓柯,輕聲說道。
韓柯一怔,看著尹清歌淺笑的模樣,也淡淡的點了點頭,開口道:“我知道的,你不用為我擔心。”
又過了一會,韓柯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緩步朝著府前走去,走到最後一條路的時候,卻瞧見嘲風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目光直直的朝著這邊看著。
韓柯腳步微微頓了頓,看著不遠處的人,眼神中極快的閃過了一絲複雜之意,不過是兩日未見罷了,一直神情冷戾的嘲風,下巴上已經冒出了胡茬,眼睛中滿是血絲,整個人看起來很是頹廢,哪裏還有一點暗衛首領的模樣。
韓柯看了一眼嘲風後就移開了視線,沉默了一會,終於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就大步走了出去。
嘲風身子微晃,看著韓柯毫不留戀的轉身而去,眼神中頓時湧出了深深的悲痛之感,整個人頓時頹然的靠在的樹上,唇邊的笑意異常的苦澀。
阿二從暗處閃出身來,看著嘲風這幅樣子,不由抬手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重新隱了去。
尹清歌聽到下人稟告說韓柯和嘲風碰見的事情,也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下午時分,宮裏突然來了人,說是傅瑾煜設宴,要為尹清歌被劫一事壓驚,同時為了惠太妃康複即將前往皇陵一事送行,尹清歌聽到話後,就立刻回去換了衣服,然後過了一會,傅瑾琛就回府親自跟著尹清歌進了宮。
傅瑾琛小心的攬著尹清歌的腰身,目光中滿是溫柔之色,小心的護著尹清歌在上麵的位置上坐了下去,在場的其他權貴之女均投去了豔羨的目光。
尹清歌看著傅瑾琛如此小題大做的樣子,不禁輕歎一聲,眼神中滿是無奈之色,坐定後目光從在場的眾女子身上掃過,見眾人都將目光放在傅瑾琛呃身上,尹清歌的眼神中先是閃過了一絲冷意,旋即就浮現了一絲調侃的笑意,偏頭看著傅瑾琛,佯怒道:“王爺,你瞧瞧,這大殿內許多人都在看你呢。”
傅瑾琛聞言目光一凜,肅殺之氣頓時從周身湧了出來,鋪天蓋地的朝著眾人壓了下去,冷冷的掃了一眼眾人後才重新將視線放到了尹清歌的身上,眼神中的厲色緩緩斂去,重新覆上水一般的溫柔之色,溫聲道:“夫人管她們做什麼?為夫的心中隻有夫人一人。”
尹清歌聞言麵色微紅,見傅瑾琛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話來,當即伸手在傅瑾琛的腰間掐了一把,“你注意場合,不要亂說。”
傅瑾琛極淺的勾了一下唇角,看著尹清歌含羞的模樣,若不是顧忌著大殿內人太多,傅瑾琛真的想將尹清歌抱到懷裏去。
就在這個時候,殿外忽的傳來了李公公的喊聲,“皇上駕到,惠太妃到!”
殿內眾人站起身來,齊齊的朝著一前一後走進來的兩人行了一禮,恭敬的道:“見過皇上,見過太妃娘娘。”
兩人走到主位上,尹悅苒偏頭看了一眼傅瑾煜,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這才緩緩開口道:“起來吧。”
“謝太妃娘娘。”眾人謝恩,然後重新坐回原處。
尹清歌抬眸看向尹悅苒,微微笑了笑,尹悅苒也朝著尹清歌點了點頭,然後在一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今日朕舉行宴會,一來是為睿王妃壓驚,二來是為了惠太妃為國祈福的一片誠心,各位隨意即可!”傅瑾煜的目光一直落在側上方的尹悅苒身上,握著酒杯的手攥的極緊,沉聲說道。
在場眾人連忙道是,又說了一番客套恭維的話,宴會這才正式開始。
歌舞進場,水袖輕揚,一時之間大殿也熱鬧了起來,萬錦繡和尹清歌隔了一個過道坐著,歌舞進行了一會後,萬錦繡就無聊的趴在了桌子上,看著旁邊尹清歌神色淡淡的模樣,不禁抬手拉了拉尹清歌的衣袖,笑道:“清歌,你不會真的再看這些舞蹈吧,我記得你以前也覺得這些無趣的。”
尹清歌無奈的笑了笑,抬手輕輕的覆上萬錦繡的腹部,聽著手掌中時不時傳來的輕動,麵上的笑意不禁越發的溫和了起來,輕聲道:“你怎麼也進宮來了?不是說生產期就在這幾日了麼?”
“我當然要來了,我整日待在府裏,真的很無趣的,而且自從我懷了身孕之後,就有很多大臣想要往府裏塞人了,我怎麼能不來呢,我若是整日不出來,別人還要以為這尹夫人是個擺設呢。”萬錦繡說著說著就不滿的掃了一眼尹陌,氣嘟嘟的說道。
尹陌聞言眼神中滿是無奈,小心的護著她坐好,輕聲道:“錦繡,那些大臣送的女子我都沒有要。”
“哼,你不要是你的事情,可是他們一直當我這個尹夫人不在一樣的送著人,我可吞不下這口氣。”萬錦繡不滿的瞪了尹陌一眼,抬手打了尹陌的手背,開口道:“都怪你,沒事表現的那麼好幹什麼啊!”
一旁的尹清歌聽到萬錦繡的話,眼神中不由閃過了一絲笑意,抬手握住萬錦繡的手掌,輕笑道:“錦繡,若是我哥哥表現的像個浪蕩子弟一般,你可還會喜歡我哥哥麼?”
萬錦繡聞言一怔,看著尹清歌眼神中調侃的笑意,不由嘟嘴道:“清歌,你就幫著你哥哥欺負我……”
正說著,尹清歌和萬錦繡相握的手掌卻是驀地被人給拉開了,尹清歌愣愣的轉過身去,隻見傅瑾琛神色不改的拉回尹清歌的手,然後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中,沉聲道:“都是要當娘的人了,怎麼這麼不注意身子,手這麼涼。”
尹清歌聞言一怔,看著傅瑾琛有些幽暗的眼神,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搖頭道:“王爺,你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真是越發的如魚得水了。”
一邊的萬錦繡看著尹清歌和傅瑾琛相處的一幕,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輕輕的靠在尹陌的身上,低聲道:“我還是頭一次知道,睿王爺原來是個醋壇子。”
說話間,原本站在尹清歌身後的清幽也從一個宮女的手中接過了一碗燕窩粥,輕聲的打斷了尹清歌和傅瑾琛的話,“王妃,你今日出來的急了些,這宮宴的食物又有些膩,剛好宮女送了一碗燕窩粥來,王妃可要嚐嚐麼?”
尹清歌聞言回頭看去,示意清幽將粥放到桌子上,自己拿了起來剛剛攪拌了兩下,就又搖了搖頭放了下去,輕聲道:“等會再喝吧。”
萬錦繡的桌子上也同樣放了一碗燕窩粥,尹清歌放下的時候,萬錦繡卻是端起來輕輕聞了一下,笑道:“我還從來都沒有喝過皇宮內的燕窩粥,既然清歌沒有胃口,不妨我先嚐上一口,若是好喝的話,清歌也要用一點哦。”
知道萬錦繡是擔心自己壞了身子,這才想要喝一口粥來讓她也用些東西,尹清歌不由輕輕的笑了笑,開口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