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寒眉心微蹙,此刻卻笑不出來。
小皇帝的用心,他怎麼能不明白。
小皇帝一提及婚事,就讓他一下子得罪了廷尉府,還讓蘇宸安不高興了。
這幾句話之間,就攪起了這樣的風波,如何讓人相信,他是真的器重自己。
他想做忠臣,奈何君卻一直在算計他。
喬楚寒捏著酒杯的手微微收緊,飲了一口酒水。
喬羽凰繼續低頭吃東西,這周圍發生的事情,卻一件也沒逃過她的眼睛。
喬羽凰似乎能明白此刻喬楚寒心中的苦悶,就好比你想把你的一腔熱情全部都奉獻在你的事業上,你的上司卻不相信你,處處都在算計你,還想挑起別人的仇恨,借別人的手來除掉你。
小皇帝是聰明的,也是狡黠的,卻不是明智的。
喬楚寒若是對小皇帝失望了,那產生的後果會帶給小皇帝致命的打擊。
喬羽凰低頭不語,隻不時的抬頭打量喬楚寒的反應,注意到他的拳頭撰的很緊,小皇帝又不時的在打量他。
想了想,便將手伸了過去,小聲道,“大哥,我手有點酸,你幫我鬆鬆指節。”
喬楚寒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酒盅和筷子,單手握住她的柔荑,另一隻手給她鬆動著指節。
動作很小,但在這圓圓的小桌子後,還是擋不住對麵的視線。
喬羽凰隻覺得高台上似乎有一道火一般的眼神一直盯著自己,幾乎快要將她整個人射穿。
她不必抬頭,也知道此刻在看著自己的人是君無邪。
縮了縮脖子,卻沒收回自己的手。
待到五個指節都鬆完了,她才瑟瑟的又縮回去,繼續吃麵前的東西。
君無邪如狼似虎的眼神還盤旋在她的頭頂。
喬羽凰幾乎不敢抬頭,但眼下她越不想惹事,這殿中人就越喜歡找她的麻煩。
比如一雙兒女如今都癱在床上的孔胤。
孔胤先前就知道自家女兒和喬羽凰合不來,眼下兒女都突然被人暴打一頓,心裏也是有些懷疑喬羽凰的,不然換別人,他不相信誰還有這麼大的膽子,連他孔丞相的兒女也敢打!
孔胤不悅的目光掃了一眼喬羽凰,幾乎是瞬間就換成了一臉的笑意,“若說起來,將軍府的工資小姐們也不知是不是商定好了,個個都還未出嫁,也未娶妻,聽說將軍府的大小姐喬靜萱今年已經十八了,雖說才情蓋世,京城裏愛慕她的男子多的是,也還待字閨中呢。”
是打趣的語氣,惹的這殿中許多人也附和起來。
“是啊,臣有幸曾見過一次大小姐,的確是美到一眼難忘,相信不少人見了一眼大小姐,對凡塵俗世的女子,也不會再有興趣了。”
“聽說先前有鄰國王子求愛,大小姐也沒有同意。”
“何止是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不也都過了及笄之年麼,哪個容貌生的差了,也還是一個個的都不肯出嫁呢。”
打趣的語氣,又接著道,“下官看,是喬將軍對兒女們太好了,她們都舍不得嫁人了。”
這帶著誇讚又拍馬屁的話惹的喬奉天哈哈大笑起來,激動下,一拍桌子便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她們自己做主之理,倘若真有合適的,本將今天做主,便將她們嫁出去。”
喬奉天喝了一些酒,加上平日裏就是這副樣子,這話說出來別人倒也不奇怪。
但蒼翟不是北冥王朝的人,雖然知道喬奉天是說大話,也還是突然站起來笑道,“喬將軍這倒是爽快,隻是不知道喬將軍的話,將軍府的小姐們聽不聽呢?”
這就是當麵質疑喬奉天在家裏的權威了。
出門在外,最在意的就是麵子,喬奉天哪裏會認慫,隻大聲道,“本將是一家之主,不聽本將的聽誰的?”
蒼翟眼睛一亮,立即上前道,“喬將軍,不瞞你說,本將心儀二小姐已久,私以為,論長相,本將也不算差,論家底,本將也能算是富足,論本事,也強過許多人。”
說著話,掃了一眼在座的大臣們。
“喬將軍以為,我和喬小姐配是不配呢?”
喬楚寒的手一緊,也有些緊張起來。
那高位上的視線忽而變得更加淩厲,像刀子一般想將蒼翟給刮了。
蒼翟卻不肯罷休,他話都問出口了,不等到一個確定的回答是不會放棄的。
小皇帝倒是樂於看熱鬧,盡管他也不想喬羽凰真的和蒼翟在一起,畢竟喬羽凰現在是唯一知道那手槍製作工藝的人。
“喬將軍也說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蒼將軍若是真的有誠意,應該讓自父母來和喬將軍談啊。”
出乎意料,接話的人是君錦炎。
他一直沉默的坐在那裏,如白玉蘭一般的淡雅,卻又高貴的令人難以忽視。
讓父母來和喬奉天談?
蒼翟的臉立時就黑了下去,還帶著那麼幾分指責,“本將自小父母便為國捐軀,錦王的意思,是讓本將父母從地底下爬出來,晚上去找喬將軍談是麼?”
幽幽的語氣,倒是把喬奉天弄的不自在了。
這蒼翟的父母就算是真來了,他也不敢談啊。
“蒼將軍怕是有些唐突了,雖說女兒是該聽父母的,不過若是不喜歡的人,當父母的也不應該勉強才是。”喬奉天沉聲道。
蒼翟的死纏爛打,他先前也聽府裏的下人多少說過,凰兒若是真的喜歡他,就不會對他那麼冷淡了。
蒼翟的臉色又有些難看了。
連喬奉天都在提醒,小喬姑娘不喜歡自己,難道他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蒼翟陰沉著一張臉,抬頭看了一眼喬羽凰,知道如果直接問喬羽凰,得到的可能還是讓自己失望的回答,索性不出聲了。
倒是抬頭看了一眼小皇帝,笑道,“這趟來,原本是帶著和親的任務,這趟看來,得空手而歸了,誒,本將可真是羨慕大皇子,能在這裏迎娶孔丞相的千金,抱得美人歸,還能得到丞相府陪嫁的嫁妝,想必一定十分壯觀吧。”
拓跋鈺坐在小皇帝的下首,笑容有些僵硬。
倘若不是為了滄瀾的未來,他怎麼會願意娶那個膚淺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