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輕聲問道:“是誰?”可是卻沒有人有空回答她。
寇仲正要撲上去,卻給南宮軒扯得退進橫巷,耳中響起南宮軒的聲音道:“這兩個回紇女很邪門不宜輕舉妄動。”
琉月留意看那個年輕男子身旁的年青回紇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寶氣,眉眼間風情萬種,顧盼生姿,果如南宮軒所言,絕非良家婦女,且是一流的武林高手。
別人在打量她們,她們亦打量途人,不但不怕男性放肆的目光,還不住在馬背上交頭接耳,似是對街上好看的男子評頭品足。幸好沒朝他們的方向瞧來。
琉月在心內細細想想,便知道這個令雙龍失措的男子定是段玉成,就是那個一直沒有任何音訊,生死難卜的雙龍幫手下之一。寇仲呆瞪段玉成在眼前策馬而過,口齒艱澀的道:“我的娘,這是什麼一回事?我們是否仍在做夢?”
南宮軒盯著段玉成逐漸遠去的軒昂背影,壓低聲音道:“你去找羅意和歐良材,我和月兒去看玉成在什麼地方落腳,然後回住處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動,如何?”
寇仲無語的點點頭。
南宮軒安慰他輕拍他肩頭兩下,和琉月閃出小巷,追段玉成三騎去。
南宮軒和琉月坐在東市主街一個露天茶水攤子所設的桌子旁,凝望斜對街段玉成和兩個回紇女子進入的羊皮批發店的入門處。
龍泉有東市而無西市,但市況的熱鬧,媲美長安,主街人頭湧誦。牛騾馬車往來不絕,喧鬧震天,充滿生氣琉月托著腮凝望著羊皮店地入口。耳朵裏聽著南宮軒簡單的把段玉成的身份向她緩緩道來,自己心內也慢慢地整理著思路。
好像狼盜之首就是大明尊教的人。而段玉成則是大明尊教細心挑選地接班人----廢話,經過寇仲和南宮軒長生氣改造過的人當然是最好不過的苗子。大明尊教還真是現撿了個大便宜。
琉月暗中撇撇嘴,她不管大明尊教信奉的是什麼,好像也和金庸小說裏麵的明教很像,可是目地卻也很明顯。就是進入中土傳教,趁此亂世,建立地位。
大明尊教在中土並無彰顯的惡行,其教義簡而不繁,容易吸納新血,加上有人穿針引線,成事的機會極大。這也是後來石之軒必須要以雷霆手段一舉把其摧毀的原因。
她倒是不用管這件事,不過段玉成後來獨自離去確實是可惜了,到時候再想個辦法把他勸回來就好了。琉月把玩著桌上的茶杯。舉茶淺嚐一口,眼角瞟到街角一個優美而又熟悉的身影,柔聲道:“軒二哥。我去一下,你繼續盯著這裏。我們在稻香館會合。或者時間晚了我就自己回四合院。”
南宮軒也注意到了,微微一沉吟道:“我陪你去吧。師小姐上次幫助了你,我去謝謝她。”
琉月連忙擺擺手,向對麵的羊皮店一努嘴,笑道:“你不是還要盯著段玉成嗎?別放棄了。至於妃暄那裏,我自己去就好了。又沒什麼危險,而且有些女孩子的私房話,你還是不要聽的好。”她可不放心。並不是質疑他對她地感情,隻是南宮軒心內悲天憫人的思想一直都在,這也是在原來的世界中他最後勸寇仲放棄爭霸天下地主要原因。她可不想讓他們過多接觸,再造成那樣的結果。
南宮軒皺皺眉,他是不擔心她去見其他男子,但是她和那些美女間糾纏不清地事情他還是一直在意地。可是迎著琉月麵上期盼的目光,隻能微微歎氣道:“好吧,你自己小心點。”
琉月淺笑著朝他擺擺手,便盈盈地追著先前經過的那抹身影而去,南宮軒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對街的羊皮店上。
琉月緩緩的跟著師妃暄,直到後者停下腳步,徐徐轉身,笑著說道:“月兒妹妹,好久不見了。”
琉月快走幾步,來到她身邊,目光落在她靜若止水的玉容上,聳肩微笑道:“是啊,好久不見。”
師妃暄秀眸一閃,打量她道:“月兒妹妹改變甚多啊,看來大漠之行對於你收獲頗多。”
琉月想不到她能窺破自己的心事,但一想到她和南宮軒互訴心意,自然麵上的神態和之前不同,索性大方的笑道:“還好啦,隻不過是得償夙願而已。”說罷舉步向前。
師妃暄秀眉輕蹙,但還是跟上琉月身邊,輕輕淺歎道:“塞外給你們四人鬧得天翻地覆,今趟來龍泉,不是要把五采石送給拜紫亭吧?”
琉月真想說送不送都不關你的事,可是還是把到唇邊的話硬生生的咽回去,道:“五采石確實在我們身上,不過仍未決定該如何處置。妃暄來龍泉,是否是石之軒他人來到此處了?”一想到在飲馬驛那天晚上他的蓄意輕薄,琉月便秀目閃過寒光,盡管她現在不能把他如何,可是這點羞辱她絕對不會忘記。那種無助的心情,她不想再次嚐試。
師妃暄輕輕的點點頭,在她身旁卻一言未發。兩人默默的走在龍泉的朱雀大街上,轉過幾道街角,一佛塔聳立在左方林木濃密處,“那裏是小長安唯一的佛寺,聖光寺。”
身邊傳來師妃暄柔美的聲音,琉月抬頭看去,隻見四周林木參天,環境寧靜幽美,不遠處傳來起伏有致的禪唱經聲,以木魚青磐伴和。
“拜紫亭本人一向並不信佛。現在更可能改奉伏難陀的天竺邪教。可是因真長安多佛寺,小長安也不落人後。但是聖光寺不但香火不盛,寺內僧侶更不足十人,主持聖光大師是拜紫亭從長安請來,是有德行的高僧。寺內僧侶均是隨他從長安來的徒弟。”師妃暄領著她緩緩步入聖光寺,淡淡的說道。
琉月眼望著和中土那些香客眾多的佛寺沒辦法比的荒涼景象,不禁感到萬分的諷刺。“宗教隻不過是信仰而已,一個有信仰的人和一個無信仰的人,同時走過一段坎坷的道路,無信仰的人筋疲力盡垂頭喪氣,而有信仰的人則認為是佛主對自己的考驗,虔誠而興致勃勃,他們都走過了這段路,但感覺卻相差甚遠,這段路就是人生。所以,才誕生了宗教,而在這裏,宗教卻隻不過是個被人當成擺設的工具。”
師妃暄帶著琉月走到寺內的花園石桌前停下,自有知客僧送上香茗。師妃暄聽到琉月的話,露出深思的神情,許久之後才輕輕道:“月兒說的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妃暄卻知道自己一直堅持的是什麼,放棄不了。”
琉月迎上她的目光,唇角逸出一絲輕柔的笑意,知道她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但是也說明了並不排斥拿別人的信仰當作工具的態度。
琉月麵上平靜的道:“各人有個人的理想,月兒也不想強加於人,隻是隨口發下牢騷。妃暄勿怪。”說罷拿起茶杯淺嚐一下,品味了一下方才在茶水攤上茶和佛門聖地的茶有何不同,結果還是得出結論,隻一杯茶而已,無所不同。“妃暄,你是不是答應祝玉妍,和她聯手對付石之軒了?”琉月啪嗒一聲把茶杯放下,單刀直入的正容問道。
師妃暄玉容仍是靜若止水,像早知琉月必會如此一問,淡然自若的道:“正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妃暄即使違背了師門門規,也在所不惜。”
琉月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一字一頓的說道:“那妃暄可知,祝玉妍玉石俱焚的真相?”
師妃暄一對美目升起朦朧似溫柔月色、如水如霧的霞彩,輕輕道:“妃暄不知,縱然知道有所不妥,但是已經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