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卷而來,師妃暄如玉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波動。色空劍一聲清吟,刹那之間便出現在她的右手之上。頓時劍尖輕顫,寒芒吞吐,化作點點星光,迎上迎麵而來的片片飛雪。
鋒利如刀刃的雪花被這劍光一撞,紛紛碎成細碎的冰晶,被寒冷的北風一吹,便消散於無形。
這下倒大出師妃暄所料,本以為琉月以雪為刃,哪知這雪花上根本沒有半點內力。
其實琉月確實已是內力盡失,如何能禦氣出招?此時琉月用的根本不是武功,而是她的魔法。隻是師妃暄是以為她禦氣驅動的雪花。
琉月非常鬱悶,師妃暄的語氣上來看,她定是認為她開出的條件已經極為寬容了,可是在她現代人的觀念看來,“不自由,毋寧死”。所以她才不計後果,含怒出手。
納蘭家每一代都是天生的天才水係魔法師,琉月雖然平時不夠勤力,但這隨著血統而獲得的天賦,在和氏璧無窮的精神能量激發下,又在這大雪紛飛的水元素最佳環境下,在不自覺間讓她的水元素控製力提升了數倍。
琉月俏立街心,秀發隨風飄散,右手執幻蝶劍,直指向前,一股凜冽刺骨的寒風和著飄灑的雪花,仿佛被劍引導一樣,盤卷如一條銀龍,將師妃暄裹在當中。
師妃暄猛然打了個冷戰,心中震驚。剛剛色空劍不過撞碎幾片雪花,竟有一股寒氣順著劍尖直透上來,連玉製的劍柄都在瞬間變得如一塊萬年玄冰。而現下琉月帶起的劍氣,卷著雪花襲來,令她身周的溫度驟降。
她本該寒暑不侵的,居然也抵受不住,轉眼間便手足冰冷、血脈不暢。
師妃暄默運玄功,抵禦寒氣,一雙妙目直視琉月,閃出一絲亮彩,讚歎道:“月兒竟有奪天地造化之功,戰神圖錄果然非凡。隻是,為了阻你兩位義兄前往長安,妃暄今日隻有勉力一試,以色空劍領教月兒高招。”
說罷,色劍空輕輕一揮,縱身而起,曼妙身姿橫過數丈夜空,一劍似曲似直,挑向琉月手中的幻蝶劍。
如果這一劍在片刻之前,定能擊落琉月手中之劍,隻是此時連師妃暄自己都發覺,被這寒風包裹,自己的動作已經慢了許多,招式與速度不相配合,連色空劍原本畫出的玄奧曲線也變得生澀起來。
琉月左手暗捏一個手勢,人影晃動了一下,便如幻影般散開。
師妃暄變招不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琉月消失在她的劍下,心下的震驚實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她輕輕落在琉月方才的位置上,回身再看。隻見風雪倒轉,琉月俏生生地出現在雪花飛舞盤旋的中心,雙足微微離地,禦虛凜空飄浮,一身雪白,纖毫不染,麵上淡雅的微笑更似冰雪仙子駕臨凡塵。連一邊時刻警戒著隨手動手幫忙的南宮軒,也不禁看得癡了。
“叮!”
色空劍倒轉,直插在青石板上。師妃暄單手拄劍,方才立住身形。她在琉月催動劍氣時,便已失了先機,被琉月的氣息所製,方才一劍看似平淡,實乃是凝聚她全部精、神的反擊,哪知琉月居然不受氣機所製,輕輕便跳出圈外。
這一擊不中,師妃暄已是強弩之末,寒氣透體,險些站立不住。
琉月隻是含怒出手,這招“風雪冰天”此前從未練成過,不知為何方才竟意動而發,更沒料到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勢。自己心中也是一驚。她雖然有些惱了師妃暄,但還不至於翻臉。說到底,師妃暄也是心係天下,並不能算做錯什麼。
兩人默默而立,卻都在心中暗自思量著,是否應該再繼續打下去。
琉月並沒有停止對風雪的控製,在環繞的風雪中,雙目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師妃暄,想知道她是如何決定的。
“當!”
一聲暮鼓晨鍾般地清響,毫無預警的在長街上回蕩。
琉月心中一顫,魔法引導竟就被如此打斷,漫天飄舞的雪花也不受她的控製,揚揚灑灑地隨風落下,在她的周圍形成不小的積雪圈。
“阿彌陀佛。”了空雙目微閉,手持銅鍾,口中高宣佛號。師妃暄出道以來,從未如此狼狽,了空不由出手相助,打斷了二人比鬥。
琉月雙腳也落回地麵,一陣反胃頭暈,不禁用左手按了按太陽穴。忽然用出從未練成的魔法,對精神力的巨大透支,令她一時頭暈目。幸好還有幾件飾品相助,源源不斷的循環補充著靈氣,否則她恐怕比對麵的師妃暄更加狼狽。
“了空大師……”一直壓製著師妃暄的精神力撤去,她玉容上終現出一絲血色,“事關天下氣運,妃暄不能放棄。”說著勉強立直嬌軀,色空劍平舉,遙指琉月。
琉月被師妃暄的神念一鎖,頭疼更烈,隻是此時氣機相牽,罷手不得。
此時讓她再施魔法,已不可能,隻得暗中從介質空間中,取出一個魔法卷軸。
“住手。”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南宮軒沉聲說道,“師小姐,南宮雖然一直敬仰師小姐為天下蒼生所作的一切,但是今日之事,請恕南宮不能妥協。”說完關切地看了一眼臉色不是很好的琉月,續道,“而且這件事本是在下和寇仲的事情,和月兒沒有關係。”
琉月聞言扁扁嘴,他還真會撇清關係,真是白瞎她剛剛那麼努力的打架了。
師妃暄略一思量,吐出一口寒氣,徐徐道:“妃暄早前請杜總管傳話要生擒兩位,才是真的嚇唬你們,好令你們打消入關之意,豈知反激起你們的鬥誌,非意料所及。既然如此,那麼妃暄想約好四位大師明日與你們在至善寺作一次交手,假若南宮兄和少帥可安然脫身,我們以後袖手不理你們入關的事,否則你們就要取消尋寶之行,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南宮軒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我要和寇仲商量一下,如不出意外,我們會去至善寺給師小姐一個交待的。”
師妃暄看了看在一旁麵色複雜的琉月,輕吟道:“從何而來,複歸何處。夢時不可言無,既覺不可言有。”說完色空劍回鞘,幹脆的轉身離去。了空也道了一聲佛號,緩緩消失在風雪中。
琉月緩了一會兒,走到南宮軒身邊,看著他被雪花覆蓋上的肩膀,輕聲說道:“軒二哥,你就這麼答應她了啊?”
南宮軒微笑的轉頭說道:“月兒,你沒事吧?我們快走吧,外邊寒冷,趕緊送你回去休息。”
琉月鬱悶的一跺腳,跟上他的步伐,轉身往天然居去了。
“你去哪裏了?”
正當琉月推開自己房門的時候,她身後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對不起啊,我和我兩位哥哥出去逛街了,我見你睡的很香,就沒有叫你。”琉月轉頭,發現是萬俟劍寒守在她的門口,頓時雙手合十抱歉的說道。
萬俟劍寒冷著臉哼了一聲,內心對於自己不明不白的昏睡其實驚疑不定,他確定他沒有吃喝什麼有異常的東西,但卻抑製不住困倦,這讓他實在是迷惑不解。另外看著琉月臉色蒼白,心裏很是擔心,可是想問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琉月忽然想到什麼,連忙衝進自己的房間。萬俟劍寒怕她有事,也趕緊跟了進去。
沒想到,她隻是倚在窗戶旁邊,癡癡的看著下麵。
探頭過去,萬俟劍寒眼見樓下南宮軒的身影轉入另一條街道。看著琉月臉上甜蜜的表情,萬俟劍寒內心一陣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