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琉月抵達榮府門外時,為其間熱鬧的情景嚇了一跳。
榮鳳祥這洛陽首富的府第,建於城東北一座小丘之上,占地極廣,規模宏大。一眼瞧去,林木間房舍星羅棋布,氣象萬千。
就在入門處的廣場正中,搭架起龐大的鼇山,高結彩柵,遍懸奇巧花燈,不下萬盞之多,輝煌炫目,照得內外明如白晝。
到賀的賓客車馬不絕,四處擠滿錦衣繡裳的仕女,在鞭炮震耳,硝煙彌漫中,喧笑玩鬧,尤勝過年的氣氛。
府內處處張燈結彩,婢仆全體出動,招呼來客。
琉月下了馬車,好奇的四處觀看。她還是來到古代頭一次進入大戶人家的府邸,一看之下果然名不虛傳。
“納蘭姑娘,果然又見到你了!”之聽這爽朗的聲音便知道是吐穀渾的王子伏騫,琉月揚起笑容回過頭看去,果然是他。
怎麼每次都能碰到他?琉月懷疑道:“王子的眼力是否太好了點?”榮府門前賓客那麼多,怎麼就偏偏看到她了?
伏騫走過來長笑道:“不是本王自誇,對美女的蹤跡本王可是相當敏感。何況,姑娘今天又如此的豔麗非凡,當然一下子就看到了。”
琉月自從上次見到伏騫和龐玉的比武之後,就對他的霸氣有了很深的印象,所以當他自稱“本王”的時候,琉月奇怪的並沒有任何的反感。看了看今天因為是參加壽筵,才特意去新買的大紅色衣服,挑了挑眉道:“是嗎?那月兒多謝王子誇獎了。”
寒暄罷,琉月就隨著伏騫一起走進榮府。門口遞請柬的時候,按規矩應該把壽禮一起交給管家,可是琉月一擺手說道:“不用了,小女子的壽禮要親自送給榮大人。”
管家疑惑的看了看琉月手上用紅布包著的巴掌大的東西,還是恭敬的說道:“可以,不過先要讓小的檢查一下。”
切,還害怕我暗殺榮鳳祥啊?琉月聳聳肩,隨意的遞給了他,說道:“你自己去到旁邊的房間看吧,不要當眾打開。”
管家稱謝的拿走了。不多時,一臉驚詫的跑了回來,把手中的布包小心謹慎的交還給琉月,說道:“貴客請往裏麵走。”語調還是一樣的恭敬,隻是頭低得更厲害了。
琉月隨手接過,和一臉好奇的伏騫進入了榮府。
榮鳳祥不負洛陽首富之名,隻是由三進組成的主宅便盡顯奢華富貴的能事。
前堂不僅麵積大,空間高,裝飾華麗,其氣勢更比得上宮內的殿宇。中央六根瀝粉蟋龍金柱直上屋頂,天花布滿紋雕,中央的藻井是二龍爭珠立體浮雕。其它家具、掛飾均非常講究。
此時堂內擺設了近二十桌酒席,又聚了百多名賓客,仍沒有予人擠迫的感覺。隨伏騫進來的近衛隻有八個人,其它都留在門外。縱是如此,加上水玉兒人,這一行仍是聲勢浩大。
榮鳳祥親自出來迎接伏騫,給足了他的麵子,所過處自是頌祝之聲陣陣響起。
榮鳳祥是一個保養得很好的中年男子,臉瘦身高長得頗像王薄,但神情嚴肅,一副難得露出笑容的樣子,卻能予人冷靜自若的感覺。
他的目光銳利,鼻子高挺而直,嘴巴在比例上大了少許,額角高隆,確有大老板的格局。
在榮鳳祥和伏騫的領頭下,他們沒有停留的穿堂越廊,直抵隻接待最重要貴賓的後堂。
與前堂同樣寬敞的空間,隻設十席,其中四席居中,六席平均靠邊分布兩旁,突顯出堂中四席的尊貴位置。
能被安排到內堂的賓客若非是洛陽最有頭臉的人物,就是像李世民、突利、伏騫這類身份尊貴的外來客人,不夠斤兩的隻能在其它兩堂參宴。
琉月輕聲和伏騫說道:“王子,月兒還是到前堂去吧,估計這裏我沒有資格坐。”她知道古代分等級製度分的很嚴,像她這樣隻是個小小酒樓的老板,還不能直接打入上流社會。
伏騫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另一邊的榮鳳祥就嗬嗬直笑的說道:“納蘭姑娘,放心,有人在這裏特意向老夫討了一個位置。你就安心留下來吧。”說罷告了個罪去接其他客人了。
琉月心中咯噔一下,會是誰給她留了位置呢?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世民,摸了摸右耳上僅存的耳飾,微微有些苦惱的皺皺眉。
伏騫也和她告了罪,走過去和其他人打招呼了。琉月放眼望去,隻見入門處的左方有一隊十八人的女妓,均頭梳低螺髻,窄袖上衣,束衣裙,披巾,分三排站立演奏。
從箜篌、琵琶、橫笛、腰鼓、貝等傳送出回響全場的歡樂悠揚音韻。
在席間的空地處聚著十多組人,認識的有突利、李世民、王薄、伏騫等和他們的手下親信。
宋魯也來了,正與王薄和七、八個人在談笑。卻不見宋玉致,不知是否為了避開寇仲,故不來參宴。
還有兩位裝扮得得像孔雀一樣眩人眼目的兩位美女正在一群七、八個貴介公子簇擁下言笑甚歡。
八成是董淑妮和榮姣姣兩位“洛陽雙豔”,確是天生麗質,美貌誘人。顧盼間雙目豔光流轉,奪魄勾魂,疑是脈脈含情,又若含羞答答。舉止更是嬌巧伶俐,儀態萬千。榮姣姣尚要比董淑妮還高出少許,亭亭玉立,冰肌雪膚,誰能不神為之奪。
琉月正看美女看得開心呢,就看到侯希白搖著扇子晃了過來,隻好把眼神從“雙豔”身上移開。
“納蘭姑娘,你今天怎麼沒有和寇仲他們一起來啊?”
他怎麼一開口就問寇仲他們的行蹤?琉月懶懶的說道:“沒有啊,他們都不知道忙什麼事情了。”
侯希白歎氣道:“正好有事情找他們呢。”
琉月漫不經心的在場內四處看著,其實還是在不由自主地搜尋著南宮軒的身影。已經一天沒有看到他了,好像還真的不習慣。
侯希白站在琉月旁邊,肆無忌憚的欣賞著後者難得一見的風情。以往見到她不是男裝,就是一身素白的女裝,不施脂粉,總是一根發簪就把那長長的黑發固定在腦後。除了師妃暄,他還真沒有見過一個女子敢如此就走出門,哪一個不是在臉上衣服上做足了修飾。
今日她穿了一身大紅的衣裝,剪裁得體。頭挽一個百合髻,上麵還別著一個別致的蝴蝶型發飾。麵上白皙透明,望上去好像並沒有塗胭脂,細細看去卻發現眼角唇邊還是抹上了紅暈。身上還隱約傳來一股說不清的香氣。
琉月感覺到侯希白的目光,轉過頭看過去。發現他一臉疑惑的表情。遂低聲問道:“怎麼了?”
侯希白一愣,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偷瞄她被她抓個正著,忙說道:“納蘭姑娘,我很好奇,你用的是哪家的胭脂啊?”
琉月一笑,並沒有想到他竟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打趣道:“怎麼?侯公子想要送紅顏知己?”
唐代女子的化妝順序大致是:一敷鉛粉;二抹敷脂;三塗鵝黃;四畫黛眉;五點口脂;六描麵靨;七貼花鈿。她今天請婢女幫她弄了一下,剛剛第一步她就受不了。那可是鉛粉啊!姑且不說有毒沒毒,就那麼一層上去,她今天皮膚非毀了不可,更別提還有那麼多步驟了。隻好自力更生,用介質空間裏帶來的現代化妝品化了一個淡妝,才出門。
侯希白一搖折扇,一點也沒有因為琉月的話而感到局促,坦然的說道:“希白有好多紅顏知己,自然知道女子化妝的難處。像姑娘這樣細致的妝還從未見過。”
琉月剛要取笑他,就隻見廳門口一陣喧嘩。循聲望去,隻見寇仲和已經戴上麵具化身為疤麵大俠的南宮軒陪伴著幾個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