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德正準備把《資治通鑒》再讀一遍，聽到他開口說話，緩緩地抬起頭來，就道：“不嫁。”
“你真是榆木疙瘩，做王妃不好嗎？”顧修義就問道。
“是正妃還是側妃？”顧修德就問。
顧修義眼睛一轉，“當然是正妃了。”
顧修德冷笑，“二哥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敢找來八王爺當麵和我說，給顧柔正妃的位子嗎？”
“哎呀，老四，做側妃怎麼了，你就說宮裏的那些娘娘，不也是妾室，可是隻要受寵，和正室有什麼區別？”
“有區別，見著正宮娘娘，都要跪，都要被立規矩。”顧修德不悅的開口：“二哥，你斷了這個念頭吧，我就是把她留一輩子，也絕對不會讓她給人做妾室，皇親國戚又如何，我不嫁就是不嫁。”
顧修義很生氣，“你這是害了她。”
“她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是為了她好，是你在害她。”顧修德冷冷的看著他，“二哥，你那宅子是八王爺的，說是隻要能讓顧柔給他做妾，這宅子就送給你，還有黃金酬謝，沒錯吧？”
“你怎麼知道？”顧修義驚訝。
這件事沒人知道的。
是極為秘密的事情。
“當然是……我打聽到的。”顧修德其實想說，是我女婿告訴我的。
不過他那麼傻。
自從知道攝政王想娶顧柔，還是正妃，顧修德心裏是歡喜的。
所以其他人，他真的是瞧都瞧不上。
仔細想想，普天之下，似乎確實隻有王爺配得上自己的閨女了。
他知道自己這麼想是不對的。
可是覺得自己女兒是最好的，也沒有錯。
哪個做父母的不這樣認為？
正因為如此，他越發的清醒。
任何想要壞了顧柔好事的人，他都不會輕縱。
至於老夫人為何這幾次如此的維護四房，也是顧修德去找過她，把利害關係說了，老夫人也就服軟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樣子。”顧修義就道，“老四，你說你想給顧柔找一個什麼樣的人家？”
“二哥，這事用不著你操心，說白了顧柔的婚事連我都做不了主，她不願意誰也逼不了。”顧修德掀開手裏的書，冷淡道：“有這個心思，二哥還是多想想自己兩個女兒吧，也都老大不小了。自己的女兒還沒著落，就操心別人的女兒，你也不怕自己的女兒埋怨自己。”
“你。”顧修義被說的無話反駁，用手指著顧修德。
最終談話不歡而散。
不過顧修義明白了一點，這事，要顧柔點頭才行。
——
大年初一。
全家又都到紹澄居去拜年。
老夫人也都給了紅包。
顧柔拿到的最為貴重，裏麵是一對兒玉鐲，別人都隻是金裸子而已。
老夫人這次是聰明了，連紅袖的都預備了。
這點倒是讓顧嫻等人悶悶不樂。
可是老夫人給紅包的銀子，也是顧柔平日裏孝敬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她們也不敢吭聲。
“又是一年。”老夫人感慨，“你們的父親，也快走了一年了。”
提起老天爺，大家立刻露出一絲哀傷，或真或假，麵子上卻都過得去。
“過了節製，家裏的姐兒就都能議親了，今年又有科考，你們可都把眼睛放亮點，趁早把事情定下來，別想著等出了榜再定，那就完了。”老夫人叮囑，她這話倒是真心實意的。
幾個大人都點頭，這事他們不是不著急。
大房有顧嫻需要操心。
二房是顧悅，還有嫁出去的顧雅也是不省心的。
三房倒是沒有。
四房這邊，顧柔已經定了，顧歡的年紀也差不多了。
其實顧修德也確實在這些舉子裏尋覓著，如果有合適的就給顧歡定下來。
再過兩年，就是顧倩和顧薇了。
總的來說，大家都憋了一口氣，就等著到了日子了。
“柔姐兒。”郭氏笑盈盈的看著顧柔，“二伯娘跟你說個事。”
顧柔看過去，“什麼事？”
“二伯娘給你看中了一個頂頂好的親事。”郭氏笑著：“八王爺瞧上你了，你覺得如何？”
顧柔心中冷笑，這事她們還是不肯放棄嗎？
“悅姐兒呢？”顧柔反問，“二伯娘可真是大方，自己的閨女都不操心，反倒是操心起我來了，我真是不好意思。把這麼好的姻緣留給我，悅姐兒能高興嗎？”
顧悅臉上自然是尷尬的，卻道：“我不能跟你比。”
一聽是八王爺看上顧柔了，連顧嫻的臉色都變了。
顧柔這樣的反應，反而被認為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郭氏十分的訕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伯娘幹嘛問我，問我爹就是了。”顧柔清冷冷的開口。
“自然是和你爹說了……”郭氏就道。
“我爹怎麼說？”顧柔問。
郭氏抿抿唇，自然是沒答應了。
“既然我爹沒答應，二伯娘何必來問我，就算不問我爹也要去問問母親才是，反倒是來問我，是什麼意思？”顧柔詫異。
郭氏胸悶，心中暗忖，你們父女這是在踢皮球。
再說了，問了元氏，她能做主是怎麼著？
拜完年，顧柔就從紹澄居裏出來，回自己的院子。
顧倩拉著紅袖進來。
“姐姐，八王爺真的看中你了？”顧倩很好奇。
“大概吧，不過他是讓我去做妾室的。”顧柔冷冰冰的說。
“妾室？”顧倩就道：“那二伯娘還敢提，咱們顧家的小姐再次也要嫁給個秀才做正妻，就算是王爺做妾室也不見得有多好，顧雅就是一個例子。”
顧柔看著顧倩，這就是眼界高了，“她們是不會明白的，現如今她們就知道銀子了。”
“剛才出來的時候，二伯父還在和祖母說搬回來的事情。”顧倩癟嘴，“他們真是難纏，都搬出去還想搬回來，臉都不要了嗎？”
“隻要不吃虧受罪，厚臉皮被罵兩句又如何？”顧柔冷嗤，“他們不想搬也不行，想搬回來更不行。”
顧倩蹙眉：“不過二伯父他們住著大宅子，怎麼想搬回來了？”
顧柔嘲笑道：“聽說現在連炭火都燒不起了。”
“啊？！”顧倩吃驚，“難怪我這次見著顧悅，看她往火盆前湊，那眼睛都直了，敢情是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