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柔從紹澄居裏出來,一路周盈執著燈籠,她們就回了青墨齋。
進了院子,她就讓人落了鎖,誰都不見。
回到屋裏,周盈立刻遞過來一杯順氣茶。
孫媽見顧柔這般模樣回來,就問:“這又是怎麼了?”
周盈把在紹澄居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通,孫媽聽了大為驚訝:“怎麼連老夫人……”
“因為她也想入股。”顧柔就道:“可是又不敢和那些人承擔風險,就想拉我下水。”
“這……”孫媽無語了。
老夫人這是連最後的體麵也不要了。
顧柔放下茶盞,譏諷:“這下有老夫人,她們還愁什麼錢。”
可她想了一下,心裏有些惴惴不安。
“早些歇著,明天一早我要去見我爹。”顧柔拔掉發髻上的一根簪子,她看著羊脂玉的發簪,忽然就愣了一下。
孫媽把發簪從她手裏拿過去,放進了一旁的首飾匣裏,就道:“這簪子帶了好久了明天換一個吧。”
顧柔沒說什麼,那是青墨送的,孫媽怕她睹物傷人。
——
一夜很快便過去了。
清晨醒來,外麵的空氣格外清新。
她讓小廚房做了早膳,親自給休沐的顧修德送過去。
這些日子來,顧修德嫌少在元氏或者餘姨娘的屋子裏留宿。
大部分都是在書房住著,也是因為要給老天爺守孝。
顧柔送來了早膳,他十分的高興,叫了顧柔留下來一起吃。
父女二人難得在一起吃頓飯。
吃完了飯,顧柔才道:“爹,大伯娘的嫂子來了也有些日子了,昨兒她娘家堂兄弟還在老夫人麵前露了一手,做了一桌子的飯菜。”
“還有這種事?”顧修德詫異。
“是啊,老夫人她們一直在誇手藝好。”顧柔笑著說。
“那你覺得呢?”顧修德問她。
她就回答:“女兒吃過的山珍海味不多,也嚐不出來好或者不好的,總之沒到難以下咽的地步就是了。”
顧修德就看著她。
顧柔頓了頓,“老夫人還問了我中公銀子的事情。”她就把那段話說給顧修德聽,“女兒也不是故意要頂撞老夫人的,可家裏是什麼樣子,老夫人清楚,當著姚夫人和丁夫人這樣說,女兒也不能說有錢,到時候當眾讓我拿出來,我拿不出來,怎麼辦?”
顧修德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是老夫人她們越發的糊塗了。”
“我瞧著老夫人她們是想合夥開飯莊,爹,女兒想說,這種買賣投資大風險也不小,若是賠錢了,還望爹爹到時候能給女兒做主,別讓女兒幫忙填補她們。”顧柔幽幽的說。
“這不會……”可是說完,顧修德也愣了一下,有老夫人參與其中,話不能說得太早。
萬一到時候老夫人以死相逼,他也不得不去找顧柔。
看顧柔一臉的擔驚受怕。
顧修德就道:“你放心,這件事我知道怎麼做。”
顧柔露出一抹放心的微笑,“那女兒就能放心了,爹,女兒買了尚清齋的黑墨,老板說等下就送過來。”
“哼,一套黑墨就把我打發了。”顧修德最喜歡尚清齋的黑墨了,以前在京城就經常用,後來到了津衛換了一種,倒也不錯,然而他還是喜歡尚清齋的。
“還有白家堡那邊的宣紙,生宣熟宣都要了。”顧柔又道。
顧修德又是一哼,擺擺手:“快從我眼前消失,我讓人把桌案收拾出來,今天要好好地練練字。”
“是,女兒不打攪爹爹練字了,爹爹多練練說不定哪天求墨寶的人把門檻都踏破呢。”顧柔就笑著。
“那更好,若是有不錯的俊後生,爹一定給你留著。”顧修德挪諭道。
顧柔立刻逃之夭夭,婚姻話題還是算了吧。
回到了青墨齋,顧柔總算是舒心了。
——
過了幾天。
賀氏又拉著丁氏說話:“你哥已經看過了,相中了東蘆街一間鋪麵,若是全部置備齊全了,也要兩千兩銀子了。”
“那麼貴?!”丁氏有些驚訝。
“那可是頂好的鋪麵,再說了又有你家老夫人入股,你擔心什麼?”賀氏一臉的得意:“你就放心吧,等將來掙了錢,在把鋪子分開,絕對不讓你繼續和二房和三房的人在一起。”
丁氏這才放了心,她不怕顧柔在背後做什麼。
興許她還瞧不上這買賣呢。
她最擔心的其實是二房和三房。
“你去把她們叫過來,咱們把錢湊一湊,按照前寫了文書,等將來分紅了,就按照入股的銀子比例來。”賀氏道。
丁氏讓人去叫郭氏和曹氏去紹澄居,自己和賀氏也趕過去。
賀氏把鋪子的位子和錢數一說,老夫人和郭氏曹氏的臉就變得難看起來。
不是二百兩,是兩千兩。
以現在的顧家是拿不出來的。
賀氏左右看了看,心中暗暗腹誹,想不到顧家真是窮到了極致。
連兩千兩都拿不出來了。
想當初自己兩個哥兒成親,丁氏隨便一給就是一千兩,出手極為大方。
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還有幾天才交銀子,不如大家都去想想辦法?”賀氏眯縫著眼睛,“定遠王府的側妃怎麼著也能拿出來一些吧?”
郭氏露出一絲微笑,揚了揚下巴,十分驕傲,“我家雅兒如今在王府裏很得寵了。”
可其中滋味,她也很清楚。
賀氏知道二房那點醜事,但也不說破,就捧著說讓郭氏高興。
至於曹氏那邊,賀氏又道:“蕙姐兒也嫁的極好,我瞧三嬸家也是省心的。”
曹氏訕訕的,顧蕙隻是嫁給了庶子,本就沒有多少錢。
幸好當初顧蕙出嫁,嫁妝還算是豐厚。
可母親去要閨女的嫁妝,總覺得臉麵無光。
這些人就是這樣,打別人錢財的主意可是一臉的理所應當,和當換成了自己的請閨女,就舍不得了,生怕女兒沒了銀子傍身,在婆家能苦。
老夫人瞧她們都是如此,臉色一沉,從袖子裏抽出一張銀票來:“這是五百兩銀票。”
賀氏站起來,雙手接過:“是,那我就收下了,等下我寫下一張字據,免得將來有口舌。”
老夫人點點頭,那是她最後的傍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