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義和顧修信走進了屋子，兄弟二人凶神惡煞的。
老夫人就皺起了眉頭，“你們來做什麼？”
“母親！”兩人同時出聲，然後同時跪下。
二哥和三哥都下跪了，顧修德自然也要陪著。
顧柔也再次跪下來，天知道自己的膝蓋遭了多少罪了。
屋子裏都這樣了，顧修禮也不好一個人站在外麵。
他進去，看著三個下跪的弟弟，頓了一下，然後自己也湊到老夫人跟前，跪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老夫人冷冷的問。
“還請母親心疼心疼兒子們吧。”顧修義指著顧湘，就道：“都是因為她，家中雞犬不寧，當初也是她非要說那個歌女和爹私通，母親動怒才做下了錯事，害了全家。今兒又是她，妄想動搖顧家，這一年來，她吃顧家的喝顧家的，可曾給顧家做點什麼？她沒有，不過是一味的挑撥。挑撥母子，祖孫的親情，咱們顧家哪裏容得下這種人？！”
“你說什麼！”顧湘大吼：“皇帝都說母親是被人冤枉的，這件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顧修信陰陰的冷笑：“大妹，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心裏比誰都清楚。誰還記得，父親曾經也有過一個姨娘，可是那個姨娘生產的時候血崩了……”
顧湘後背生寒。
砰！
老夫人拍著手邊的小方幾，“都把嘴給我閉上，我還沒有死，豈能容你們胡說八道。”
顧修義和顧修信都是一臉的無所謂。
眼下自己都吃不上飯了，還講什麼孝順不孝順的。
“母親，你疼惜自己的長女也無可厚非，不過家宅不寧人心惶惶，在這麼鬧下去顧家就又要成了京城的笑話了。”顧修禮似乎明白了兩個弟弟的意思，不過他的態度要和緩一些。
老夫人的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
“你想怎麼樣？”老夫人冷冷的問。
“給大妹一點盤纏，讓她回楊家，帶著楊玲。”顧修禮幽幽的說。
也隻有這樣，才能平息了四房的憤怒。
他還是為了這個家著想的，暫時這個家還不能分。
他們一家銀子都投在鋪子上了，眼下手裏沒有活泛錢，還指著吃中公。
“母親。”顧湘一臉的哭相。
她可不想回楊家。
楊家現在是什麼日子，她很清楚。
回去了就是吃苦受罪。
“你打算給她多少盤纏？”老夫人沉聲問道。
“那就要看中公還有多少銀子了。”顧修禮就道：“難道還指望著誰給她拿銀子不成？”
眼下顧家人人都對顧湘懷恨在心，怎麼可能還給她銀子。
顧柔一臉的淡然，她是不會給的。
老夫人去看顧柔，見她頭也不抬的，就知道她不會給的。
屋子裏又恢複了安靜。
一旁的錯金祥瑞獸銅爐裏，白色輕薄的煙霧從裏麵升起來，整個屋子裏都是淡淡的檀香氣味。
然，每個屏息凝神的人，內心卻都不是很平靜。
顧沄去看自己的四個哥哥，四個人都是各懷心事。
老大，現在是不想分家，可往後了就不好說。
老二和老三沒有本事，一事無成，恨不得一大家子一起過，還能去大房或者四房打秋風，將來兒女婚嫁，也能饒上一筆。
老四，怕是這些人裏最希望分家的。
因為分家之後，靠著顧修德的官位和顧柔的買賣，日子一定能紅紅火火的。
老夫人開始運氣。
顧柔心道不好，老夫人這是要有樣學樣了。
剛剛才想到這一點，老夫人就昏倒了。
顧沄嚇了一跳，“娘！”
她起身過去，扶著老夫人，給她拍著後背，“快來人，去請大夫。”
跪在下麵的四個兒子一動不動。
“你們……”顧沄不敢相信。
“小妹，家裏沒錢了，醫藥費怕是都……”顧修禮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
慣常往外拿銀子的顧柔，也低下頭去，不去看，隻是摸了摸眼淚。
顧沄明白了，他們是鐵了心趕走顧湘。
老夫人的生死怕是沒人在意了。
她後背發寒。
“顧柔，你去叫人請喬太醫，這醫藥費先欠著。”顧修德就道。
“是。”顧柔從屋子裏退出來，然後就遣人去裏喬太醫。
顧柔沒再進去，站在了外麵。
她不在，老夫人更沒有辦法暗示顧柔什麼。
相反，老夫人若還想用著顧柔，就不得不把她請進去。
這一請進去，就等同於服軟。
那麼顧柔就有了和老夫人談判的條件。
她心中暗笑，顧修德真是看著老實，可是這心真是說不準。
能在老夫人的欺壓裏，還能讀書中榜而後做官，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
屋子裏，顧湘也哭，“母親，你可不能有事啊，母親。”
“母親有事還不都是因為你。”顧修德冷冷道：“本來母親將養的很好，今兒如果母親有個三長兩短，別說回去的盤纏了，我一分銀子都不給你，還要把你們母女趕出顧家。”
顧湘呆住，這還是她記憶中的顧修德嗎？
一旁，老夫人都聽到了。
她有些騎虎難下了。
原本裝病是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想不到顧修德這麼一說，她病也不是不病也不是。
病了，顧修德定是要把顧湘趕出去的。
可若是沒有病，她就得把顧湘給打發了。
思前想後，老夫人忽然一個大喘氣，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老四。”她叫了一聲。
“是，母親。”顧修德應聲。
“你好狠的心，連自己的親妹妹都這麼狠。”老夫人氣得咬牙切齒。
顧修德給老夫人磕頭，“現在幾個哥哥也這麼說，偏偏我成了最狠心的人。母親，四十年來，難道我就沒有為顧家做些什麼？母親這樣恨我，今天就殺了我吧，這樣才能平息母親的怒火。”
老夫人冷笑，“四十年來，我以為你老實本分，沒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顧修德彎下腰去。
“你給你大妹盤纏，給她雇一輛馬車，送她走。”老夫人又擺起了威風。
顧修德輕歎，“兒子沒錢，不如兒子找顧柔借點吧。”
“你……”老夫人心尖發疼，這叫怎麼回事？！
哥哥找女兒借錢送妹妹回家，說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