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顧倩看著麵前的布料若有所思。
蔣姨娘很介意的說：“我看那天餘氏都拿出了雪鍛，怎的到了我們這邊就什麼都沒有了？”
餘姨娘還信誓旦旦的跟她說，大小姐不會虧待她們。
現在就看出來厚此薄彼了。
顧倩抬起頭，冷然：“你那點小心思也就注意到這點事上了。長姐是知道我們是大夫人的眼線，她是用這招讓我們去提醒大夫人她們。”
“提醒什麼？”蔣姨娘沒太懂。
“提醒我們，我們既然要給大夫人做眼線，就別怪她對我們就像是對敵人。”顧倩幽幽的說。
“她還敢跟大夫人對著幹？”蔣姨娘不相信。
顧倩無語的看著蔣姨娘：“每次看你在我麵前說三道四，我就想，別人怎麼都覺得你傻看不出你個性？”
明明蔣姨娘比任何人都小肚雞腸。
每次，顧倩都暗暗祈禱，祈禱自己不要變成這樣。
“這匹布，三小姐要收起來嗎？”蔣姨娘問。
顧倩搖頭，“收起來做什麼，她送給我了，我就做身衣服。”
她推給蔣姨娘，讓她幫自己做。
蔣姨娘道：“三小姐也應該多練一練。”
“你不做我就找餘姨娘。”顧倩不想聽她廢話，她這個人的性格特別別扭，不爽是不爽可是不會說出來，卻會給人添堵。
蔣姨娘一下子就不說話了，抱著那匹布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顧倩是她生的，穿得好她當然也高興了。
——
顧柔在練字，餘姨娘進來。
她放下手中的毛筆，起身迎接，“餘姨娘來了，我爹那邊有人照顧？”
餘姨娘點點頭，“老爺讓昆生服侍自己。”
顧柔莞爾，果然是瞧不上蔣姨娘。
二人落座，周盈立刻奉茶。
餘姨娘幽幽的說：“今兒大小姐似乎有些不高興？”
顧柔品茶，淡笑：“沒有啊。”
“那方才大小姐的那番話……”餘姨娘也有些嗔心。
顧柔道：“那番話怎麼了？”
餘姨娘一怔，隨即搖搖頭。
她意識到自己不應該來找顧柔的。
“姨娘知道這一天府中各種開銷，是多少銀子嗎？”顧柔笑著問。
餘姨娘沒當過家，自然不知道。
“這一天就是二錢銀子。”顧柔道：“這還不算月底了要給丫鬟小廝的月例銀子，後院馬廄的馬要喂糧草，一個月下來也有二錢銀子，光是半個月前，布置府中上下就花去了我二十兩銀子。還有每日好吃好喝，茶葉點心的。”
餘姨娘聽著就膽戰心驚。
沒有顧柔，她們的日子鐵定是艱難的。
京城顧家非但不心疼一下她們，還不知怎的就讓顧修德中了毒，眼下又派了蔣姨娘來。
萬一將來他們來搶顧柔手裏的錢，他們的日子豈不是又回到了從前。
自己當初倒戈顧柔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給自己的女兒掙出路，可不能被他們給害了。
顧柔知道餘姨娘其實最好說服，正因為如此，你不敲打一下是不行的。
萬一就被蔣姨娘他們給拉回去了怎麼辦？
她不得不防著。
餘姨娘現在醒悟了，倒也不算晚。
“大小姐，這事我跟老爺提一提，也不能讓大小姐一個人扛著，這麼多人你一個人哪裏扛得住？”餘姨娘漸漸明白了。
等將來顧柔出嫁了，更管不著他們了，所以還是盡早配合顧柔多做一些準備比較好。
餘姨娘坐了坐就走了。
她去伺候顧修德，平日裏還總是跟顧修德說幾句體己話，今天卻有些沉默寡言的。
“你怎麼了？”顧修德臉色恢複了很多，躺在床上，披著一件外衫，正在看書。
餘姨娘訕訕的看了一眼顧修德，猶豫了一下，開口：“剛才去見了一下大小姐，看她愁，我也跟著愁。”
“怎麼了？”顧修德問。
餘姨娘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問：“老爺，奴婢想問問，這段時間在府中的日子如何？”
顧修德想了一下：“不錯。”
是真的不錯。
不用再看老夫人和其他幾個兄弟的臉色，也不必擔心哪個小丫鬟看到什麼去告訴老夫人。
吃穿用度都是好的，什麼都不用自己操心。
“誰在京城比呢？”餘姨娘又問。
顧修德還以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支吾了一下，“嗯，還可以。”
“大小姐費盡心力的照顧我們，老爺若是一句還可以豈不是要讓大小姐寒心了。”其實，餘姨娘聽著也有幾分不入耳。
“到底怎麼了？”顧修德看著她。
“三小姐和蔣姐姐一來，府中的用度開銷又增加了，大小姐正在為了錢發愁。”餘姨娘幽幽的說。
顧修德沉默下來，一說到錢，他也是沒話可說。
都說一分錢能難倒英雄漢，確實如此。
“老爺，奴婢隻是一個妾室，可也心疼大小姐。”餘姨娘語氣溫和。“如今大小姐花的錢都是她外祖母留下的，老爺覺得這錢花的舒心嗎？”
顧修德神色一沉。
“將來大小姐，三小姐，五小姐，還有六小姐出嫁，老爺能給她們置辦多少嫁妝呢？”餘姨娘又問。
女兒出嫁，嫁妝少被人輕視，連娘家在婆家麵前都抬不起頭來。
顧修德懂。
當初他在顧柔外祖母家就是這種感覺。
顧柔的母親是商女，可是陪嫁豐厚，她更不介意他聘禮太少。
可是她不介意，不代表嶽父嶽母不在意。
幸好，老嶽丈很通透，知道他是讀書人能做官，也每天計較，可是嶽母就不一樣了。
其實，他何嚐不知道，嶽母真正介意的是他的軟弱。
“老爺，下個月的俸祿不然拿出一半給大小姐管家用吧。”餘姨娘終於把心底想說的說出來，其實她知道自己說不合適，可是她不說不幫顧柔，就沒人能幫了。
再說，隻要顧修德能拿出俸祿來，她這個做姨娘的也能拿到了月例銀子，也能自己偷偷的置辦點東西或者存點私房錢了。
所以說，她幫顧柔也是幫自己。
顧修德想了想。
“下個月大小姐要過生辰了，老爺想怎麼給大小姐過？”餘姨娘又問。
顧修德張了張嘴，顧柔的生辰竟然這麼快？
想想她離開家這麼久了，自己都沒有給她好好過過生辰，不然這次就好好地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