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不是顧柔,是韓祖昌回來了。
一帶清早,他就往漕幫送凍豆腐去了。
這批凍豆腐送過去,就能結賬了。
這都二十三了,他們還沒置辦年貨,韓王氏也著急,一直盼著韓祖昌能早點回來。
卻沒想到他回來的這麼早。
“當家的,怎麼樣?”韓王氏立刻就把紅袖給忘了。
韓祖昌搖著頭,“別提了。”
“怎麼了?”韓王氏跟著緊張起來,“那凍豆腐他們沒收?”
“收了,可是價格往下壓了不少。”韓祖昌愁眉苦臉的說:“還說這筆生意做完了就不做了,我結了錢又去糧食店還了賒的黃豆錢,根本就沒剩下多少。”
“怎麼回事?”韓王氏不解。
“朝廷治理河道,漕幫的貨船走不出去,這凍豆腐如果不及時送出去隻能放在碼頭。你也知道過了年,這天氣就變暖,凍豆腐晚上還能存放白天太陽一曬就不行了,他們說要麼就壓價要是就讓我拉回來。”韓祖昌歎道:“我要是拉回來,賠的更多,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沒撈著,真是點背。”
韓王氏眉心的褶皺能夾死一隻蒼蠅,“是不是又是那個顧柔從中作梗?”
“你也太瞧得起她了,她沒那個本事。”韓祖昌說完就進了屋。
韓王氏的心情變得很不好,這都要過年了,可是家裏沒有錢,要怎麼過?
欣瓊手裏一定有錢,可自己作為一家主婦怎麼能伸手朝小妾要錢。
將來還不得被她踩在腳底下站不起?
她回過神來去找紅袖,然而紅袖早就趁著他們說話的時候溜回去了。
剛到家門口,大門就打開了。
顧柔看著她,“怎麼才回來,我都不放心要去找你了。”
紅袖拉著顧柔的手,急切切的說:“賠了。”
賠了?
顧柔皺了皺眉,腦海裏聯想了一大堆,問道:“你爹做生意賠了?”
紅袖頷首,“河道。”
“朝廷治理河道,漕運的船不能走了?”顧柔又道。
紅袖很用力的點頭。
顧柔抿抿唇,看來這和自己猜測的差不多。
青墨那邊已經開始收網了。
“進去吧。”顧柔拉著紅袖的手,心中暗想,青墨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忽然,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轉天,就是二十四了。
今天是掃房子的日子。
雖然是新房子,不過為了應應景,顧柔她們還是很早就起來,準備把角角落落掃一遍,擦一遍。
今年入秋新做的新棉花被子也拿出來曬曬,顧柔特別喜歡被子曬過的味道。
到底是新房子,十分的好打掃。
忙到晌午,顧柔就餓了。
她對孫媽道:“中午起個鍋子,咱們弄個魚頭火鍋吃。”
孫媽點頭,“也好,喝點熱乎乎的湯,渾身都暖了。”
顧柔也是這麼想的。
她去找梯子,把曬在屋簷下幹魚頭準備拿進去。
剛爬到高處,就感覺這梯子不穩當,不等她下來,梯子就往後仰去。
“呀!”顧柔大叫,身子忽然一輕,就落進了一個十分溫暖的懷抱。
她望著抱著自己的男人,手裏拎著魚頭,“你回來了?!”
青墨把她放下,拍拍她的頭,“你這個冒失鬼。”
顧柔笑容變得很甜,“我還不是為了給你表現的機會。”
青墨淡笑,“那我表現的如何?”
“差強人意。”顧柔輕哼,“快點幫忙幹活,我去做魚頭火鍋。”
說完,她就閃身進了廚房。
孫媽和紅袖正在拍被子,看著他們都笑了。
青墨輕輕搖頭,出去把馬背上的東西都搬下來。
顧柔去看,發現他弄來了很多好東西。
幹香菇、幹蘑菇、幹木耳、山核桃、大紅棗、枸杞,黨參、燕窩,都是好東西。
還有一盒子的首飾,顧柔不喜歡金銀,他帶來的都是翠玉。
還有幾匹上好的尺頭,都是津衛城買不到也沒見過的花紋。
“你發財了?”顧柔看著一桌子的東西驚訝不已。
“這次治理漕運和河道有功,上麵賞賜的。”青墨解釋,然後遞給顧柔一個錢袋子。
顧柔展開,一張二百兩的銀票,外加一袋子的金裸子。
好有錢!!
“這錢你拿著吧。”顧柔還給他,“出門在外不能沒有錢。”
“你拿著,等我需要了你再給我。”青墨又還給她,知道她開村買果樹需要錢。
再說,他不缺錢。
“這次你要待多久?”顧柔問道,心底自然是希望他待得越久越好。
“過了十五。”青墨笑了笑,“能陪你好久。”
顧柔高興了,“太好了。”
能和他一起過年,是十五,是顧柔覺得最開心的事情。
午飯是魚頭火鍋,她加了青墨帶過來的幹香菇和幹蘑菇,湯頭的味道變得十分濃鬱。
因為青墨回來,顧柔臉上的笑容也變多了。
晚上,孫媽帶著紅袖去睡了。
顧柔就在堂屋縫著衣服,青墨在看書。
“昨天紅袖去韓家,還聽韓祖昌說朝廷治理河道漕幫的船都不能走了,他那凍豆腐都賤賣了。”顧柔淡淡的說。
“這段時間水運確實都停了。”青墨翻了一頁書,“別的不說,至少一直到春種,他們都會消停一段時間。”
“換糧的事情查清楚了?”顧柔又問。
“查清楚了,官商勾結可是又不敢明麵上做,就找了漕幫的人,這一次算是人贓並獲。”青墨抬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笑,“所以才能消消停停的和你過個年。”
顧柔莞爾,“解決了就好。”
青墨淡笑,哪有那麼簡單,他也隻是不想多說讓顧柔擔心。
眼下,朝廷內部紛爭不斷,這件事也隻是冰山一角。
不過,自己此次不在朝中坐鎮,這些狐狸確實都露出了尾巴,也算是一件好事。
而年底,更是他們大收賄賂的時候,他不在朝廷,這些人隻會更加得意忘形,自己也能更好的去抓他們的把柄。
顧柔放下手裏的針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總算是做完了。”
“你做了什麼?”青墨問道。
顧柔回頭看他,“給你做了一套中衣,光是繡袖口的幾葉青竹,我繡的眼睛都要瞎了。”
當然她也是誇張說的。
用孫媽的話說,這是最簡單的。
“拿來我看看。”青墨放下手裏的書,坐正了身子。
顧柔起身,把中衣遞過去。
青墨摸著袖口精致的竹葉,意味深長的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