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得不到非常肯定的回答，吳極天心中已是異常開心，望向她的眼神平添一抹喜色，隻一眨眼，喜悅又被不動聲色的給壓了下去。
“既然能，那便多指教了。”
董淩未捕捉到他眸光中一閃而過的異色，把圖紙從他手中拿過來後凝眸端詳，不得不說他的眼光極好，一眼就挑中這支寶貝。
考慮到吳國器械發展並不發達的事實，她忽然頭疼起來，這種東西她以前親眼看見人製造過，技術要求極高，在技術落後且沒有彈藥的時代若想造出，著實不易。
揪著圖紙的手指略微收緊，女子一時陷入沉思。
“怎麼，有困難？”
眉一挑，吳極天諱莫如深的瞥向紙上繪的東西，目光微移，自然而然看到她並攏的指，喉結微不可察動了一番。
她的手指纖長細瘦，嫩若水蔥，指節分明且泛著淡粉，這樣的手指握筆時不知能勾勒出何等美妙之物。
“異域人繪製的圖太過粗糙。”把紙按回桌上，女子用手指點著上頭幾處自認為存在瑕疵的地方，聲音凝重得如同遠山廟宇裏沉重的鍾聲，“這裏，還有這兒，以我的經驗來看，要重新繪。”
腦中倏地靈光一現，或許，以這支槍械為原型再研製出新型武器才是最好的選擇。
吳極天認真聽著，來了興趣，“怎麼說？”
他發現這人當真是越來越有趣，他總能在她身上有新的發現，毫不誇張的說，她於他是神秘的，總有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當發現這想法在心中生根發芽時，他猛驚了一下，他什麼女人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卻是第一個。
“咱們可以照圖紙上的圖再繪製研發新的武器。”董淩神色肅穆又清冷，以前的東西不能生搬硬套，需得以其為基礎活學活用為好，“別人的東西總有不適之處。”
能不能製出來是一回事，適不適合用在吳國又是另一回事，為保險起見，還是得考慮吳國兵器的製造條件和適用性。
槍械的製作對於吳國人未免太難，倒不如考慮其他器械。
“這倒是。”吳極天想想也有道理，隨即傾身靠近她。
他的嗅覺極為敏感，靠上去時鼻息縈滿女子身上自然的體香，似有若無，不比花香馥鬱，卻有種能把人心緒攪亂的神奇能力。
董淩從未與男子親近過，此時別扭挪開點位置，看似無意，實則心潮澎湃，奇異感迅速占據了整顆心。
太奇怪了。
“開始吧。”
她執筆蘸墨，浸飽穠黑墨汁的筆尖輕點於紙上，許是小心翼翼下筆的緣故，手心已滲出薄汗。
雖是小心，她的筆畫卻精準又果斷，落筆即抬，看得一旁的吳極天忍不住想讚不絕口，話到嘴邊又被他換了個調侃的音調，“你學過丹青？”
“沒。”董淩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轉瞬手頓了頓，又忙改口，“略懂皮毛。”
這雙手以前可是拿槍執棒的，如今身份不同，說不會實為不妥，女子不會書畫怕是要被人笑話。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一種新型的十字弓輪廓躍然紙上，弓身小巧玲瓏，弓柄細長無比，用以支撐弓身的弓臂看似短小實則不然，吳國也有不少種類的弓弩，她畫的這種看起來無別致之處，樣子倒是好看。
吳極天看了一眼便不再看，口氣涼涼的揶揄：“別告訴我這就是你所謂的新型武器。”
“正是。”
她把紙輕輕托起來掛在架子上，莫名對他不屑的語氣感到不快，這種十字弩是她結合吳國傳統弓弩與現代武器的特點畫成，其靈感來自於以前翻閱過的兵器書冊，倘若能加以改良運用得當，射程可達二百米，適用於遠程射擊，殺傷力比普通弓箭不知強多少倍。
“如此之小，姑娘用的？”
吳極天伸手比劃一番，這弓弩頂多就兩個巴掌大小，與其說是器械，倒更像是玩具，拿這個上戰場，有些荒謬，也不知她如何作想。
麵對他的質疑，董淩無疑像被一桶水從頭澆到腳般心涼，才剛被他燃起的溫暖瞬間被澆熄得半點不剩。
“十字弓輕巧且方便攜帶，愛用不用。”
慍怒嗔怪的語氣在他聽來別有一番撒嬌的意味，吳極天難得一笑，“你不妨告訴我其中原理。”
董淩不徐不疾把心中想法和靈感都一一相告，驀了吳極天拿筆畫了另一把十字弩，與她的不同的是，多了點細節處的改變。
“加了軸和紐釘豈不更好？”這樣可折疊的弓弩在吳國還沒出現，周圍小國更是不會有的。
她啞然無話，眼底欽佩無處藏匿，顯然未想到這一好點子。
二人就這十字弓各抒己見，董淩把基本的受力知識講得頭頭是道，吳極天有這方麵的天賦，聽起來並不吃力，無形中她被其非凡的悟性給震得不輕，暗歎果然不是什麼人都能吃這碗飯的。
吳極天在董府一呆就是一上午，下半晌吳極明來時，兩人還在屋內交流心得。
明珠與明玉看是皇太子，當即自作主張把人攔在大門之外，“太子殿下留步，小姐正忙於其他事物，請您改日再來。”
這番說辭他聽了不下三遍，故而也沒覺得奇怪，不想見罷了，一個郡主能比他當朝太子還忙？笑話。
“讓開。”
敢擋他的人恐怕天下也沒幾個。
明珠明玉半點沒動，霎時一陣疾風卷著塵粒鋪麵掃來，兩個丫鬟抬頭一看，適才搖扇談吐文雅的太子不知何時掠過她們身邊，直破開院子的大門。
鳳目染了層猩紅，眼底皆是狠戾之色，眼見他就要硬闖進屋裏，明玉飛快攔在他身前，緊跟上的明珠與其聯手，堪堪把人引到院子中央，三人打得昏天地暗，分庭相抗，局麵暫且僵持。
他時不時看不遠處緊閉的門，煩躁和怒氣瞬間燃成一把火舌，把殘存的理智燒得消失殆盡。
吳極明看出兩人身份，頓時心生殺意。
“找死！”
手中長劍猛地往對方刺去，刀刃就要觸到其中一人時，暗處倏地延伸出一股力量，直往吳極明雙膝襲去。
卻是暗處的明城出來阻止，將劍尖用力往回挑，吳極明一個不穩往後踉蹌幾步，手上微鬆，劍險些掉落在地。
穩住心神後他猛地朝這不知何處躥出的崽子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