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門大開,殿外的燭光照進來。
吳極明逆光而來,恭敬下跪,連連叩拜,“兒臣拜見父皇!”
吳隆揮揮衣袖,示意他起身,“起來吧!這個時間,你怎麼過來了。”
“兒臣想著近幾日父皇在朝堂之上偶有咳嗽,便帶了些貢梨來,特意讓禦膳房熬製成薑湯,給父皇送來!”
“難為你一片孝心了!”
吳極明受到誇讚,頗為得意,而後轉頭端詳著這位董府大小姐,見她雖身著一身樸素的黑布衣,但是肌膚勝雪,唇紅齒白,容貌豔若桃李,氣質更是不凡。
上次見過一次,可今日得以近身一見,才看清她的容貌。
不禁心下讚歎,身為一個正常男人,不免也動起了些許歪心思。
“朕近來得了本詩集,可翻來覆去也找不出一首好詞送給皇後。董府是書香世家,想必女兒也不會差!”
剛剛的拒絕令吳隆頗為不悅,於是故意難為起董淩,看她是否真有這般才學。
“皇上與皇後鶼鰈情深,董淩一介小女子,作的不好,聖上怪罪可如何是好。”
董淩當然清楚皇帝的用以,無非就是想為難下自己,也讓自己出個醜,幹脆先給自己弄塊免死金牌,以免後患。
“你隻管作來與我!若是好,朕便讓人傳下去贈予皇後!”吳隆表麵寵辱不驚。
“那我便獻醜了!”董淩沉吟一會兒。
“虎嘯穀風起,龍躍景雲浮。同聲好相應,同氣自相求。我情與子親,譬如影追軀。食共並根穗,飲共連理杯。衣用雙絲絹,寢共無縫綢。居願接膝坐,行願攜手趨。子靜我不動,子遊我無留。齊彼同心鳥,譬此比目魚。情至斷金石,膠漆未為牢。但願長無別,合形作一軀。生為並身物,死為同棺灰。秦氏自言至,我情不可儔!”
吳隆聽得有些怔忡,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短短瞬間,董淩竟然作出了如此絕佳的詩來!
“作得甚好,董家女子果然是大家閨秀啊!”吳隆連連稱讚,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近來,朕覺得孫子兵法上的一句‘凡治眾如治寡,分數是也;鬥眾如鬥寡,形名是也!’倒是有趣的緊,不知你可否有自己的見解?”文的不成,來武的總能壓製住這個姑娘了吧。吳隆笑裏藏刀般地看向董淩。
父皇這是明擺著要為難董家庶女,吳極明靜靜在旁觀察,一臉看戲的表情。
“董淩雖隻是一介女流,但對兵法也略懂皮毛。聖上治理這偌大的吳國,將吳國劃分為些許州域縣城,派得力的官吏前往治理,由小及大。隻有注重了管轄下的吏治,方圓太平,我吳國才能得以繁盛。因而由此看來,若非聖上的慧眼獨具,伯樂識馬,精於治國,子民何來安泰?!”
吳隆沒想到的是,董淩對於武學專研更甚,一通解釋,還將吳隆誇上了天,讓他再也找不到可挑剔的地方。
麵前這位不卑不亢,對答如流的董淩,吳隆與吳極明父子二人都覺得訝異非凡。
“想不到,王城內還有這等奇女子阿!”吳隆說罷爽朗大笑。
吳極明也是越發地對董淩欣賞起來。
“不過,朕聽說你與老三走得近,你們可是良友摯交阿?”
董淩知會吳極明的用意,臉上卻百密無一漏,精湛的表情管理讓她沒有流露出半點情緒,“這些都是流言罷了。”
短短幾字,不帶任何語言色彩。
“那為何那日在殿上,你拚命為老三找說辭?”吳隆追問道。
“其中緣由,長話不可短說,聖上可願聽董淩細細說來?”
見董淩沉穩冷靜,不像是耍滑頭的樣子,吳隆慢慢放下戒備心。
“好,朕容許你說。”
董淩自知瞞不過這二人的眼線,索性實話實話。
“我是庶女,在家中並不受寵。母親是妾室,正室屢屢打壓我與母親。無法,我便隻能孤身離家,想要掙得權威,保自己與母親平安。先前,王爺半路遇刺,身負重傷。我千裏迢迢趕去,為能依靠他,我與王爺做了個交易。”
“若是我安全護送他回臨江,我要朝中的將軍之位!誰知刺客對我們窮追猛打,無奈之下我們隻能鋌而走險,利用利爪與繩索攀過懸崖峭壁。”
“但不料開始下起暴雪,半路王爺的傷勢開始惡化,渾身發熱,體力不支,我隻得將隨身攜帶的藥丸喂與王爺,好在那藥效極快,王爺很快恢複如初。”
“結果暴雪將路都封死,實在沒辦法,我隻得連夜做出雪橇,跟暗衛們一行馬不停蹄地趕路。成功甩開追兵,我們這才能逃出生天,安全回到臨江。”
她講的詳細又完整,一旁的吳隆與吳極明聽得心下不免有些欽佩這樣一個奇女子。
尤其是皇帝,一聽到董淩有藥效極快極猛的藥丸,立刻雙目放光。
“你方才說,你有那個治病救人的急救藥丸?”
“正是!”
董淩回答的幹脆,爽利,眼底卻閃過一絲難以讓人察覺的狡黠。
“如此好東西!你方才那般的為國為民,慷慨激昂,想必內心是十分樂意將它上供給皇室的!”
董淩轉轉眼珠,麵上仍以清冷之麵示人,“回聖上,董淩自然是十分樂意的!”
吳隆剛覺得高興,卻聽得董淩的後半句。
“但董淩方才在故事中說了,想要將軍之位!”
“你?你隻是一介女流之輩,如何擔得起將軍之位!”吳隆義正言辭,表明立場。
“那請恕董淩無法心甘情願地交出物品!倘若聖上想用強的,將我身上的藥品搶走,傳出去怕也不好聽。也辱沒了聖上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