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到下一秒就有可能無法再見到麵前明眸善睞的女子,吳極天悄悄在心裏打了個小算盤,抬手拽起董淩就往熱鬧的集市中去。
董淩被拽了一個踉蹌,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吳極天義正言辭道:“本王可好好報答我的救命恩人。”
隨後,她就被他扯去了“醉風樓”。
這裏是南街頗負盛名的招牌樓館,樓閣掩映著花鳥魚池,芭蕉葉掩著幾個戲曲名伶兒。歌喉曼妙清脆,身段娉娉嫋嫋,酒客們目不轉睛地盯著台柱子中央。
董淩坐在閣間,完全無視這一番做派,依舊神色清冷,不為所動。落座在對麵的吳極天不動聲色地將她望著,企圖從董淩地眼睛裏發掘出一絲對於他地情感,但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暗自失落,表麵卻仍舊不動聲色地將樓館內的招牌都點了個遍。
董淩的臉上這才有了一絲表情,她抬眼將麵前的大活人上上下下掃了一遍,一字一頓地開口譏諷道:“你喂豬呢?”
此話到了吳極天耳邊,倒是變了一番味道,他笑了笑,打趣道:“董姑娘真是別出心裁,竟然自比為豬?”
“你!”董淩被他的機智氣得說不出話來,正想著咋那麼回懟,肚子卻恰逢時宜地低吼起來。
她順眼望著這一桌珍饈佳肴,顧不得再去分辯什麼,埋頭吃了起來。
吳極天見此情景,不知為何感到十分有成就感。
董淩默默地將自己吃了個撐,再抬頭的時候,吳極天已經撐著頭欣賞她半晌,末了還誇讚一句,“董小姐胃口不錯。”
董淩內心白眼翻上了天,“既是皇子做東,那我自然是不能客氣的。”
“說得不錯。”吳極天爽朗一笑,望向她的眸子裏又盛滿了星光。
感受到來自吳極天的熾烈目光,董淩慌亂的將話鋒一轉,“我吃完了,這下可以走了嗎?”
似是沒料到董淩會如此快地提出道別,吳極天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
但董淩看的真真切切,那一瞬間的凝固十分的短暫,短到她甚至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讓吳極天的情緒產生一絲的波動。
對於吳極天,她是仰慕而敬重的。
但自己在他那,又是怎樣的存在呢?
是一個萍水之客嗎,抑或是性格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剛毅的女人?
就在董淩腦子飛速運轉的這幾秒內,吳極天低沉的嗓音傳來,“本王私以為,你們女人除了喜歡珍饈佳肴,對於胭脂水粉想必也是十分在意的?”
“嗯?”董淩愣住,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本王的意思,光是這一頓,根本抵不上本王這具值錢的身子。”
而後唇角輕佻,輕飄飄補了句,“你說是吧?”
嗓音極具魅惑性,董淩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是……啊不是,不對……是。”此時的董淩嚴重口吃,她驚訝自己會這麼緊張。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眼前的這個男人逐漸卸下了心防,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隻要見到他,自己的心就會慢慢覺得安定,仿佛前半生的飄搖零落都已經與她接下來的半生毫無關聯,仿佛他在哪裏,哪裏就有光。
董淩內心其實早已如同明鏡一般地看透了自己,但吳極天,她一次一次小心翼翼地試探,卻終究沒有辦法窺探到他的內心深處,這個男人所掩埋的過去該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鳳雲錦是吳王城的千金閨秀們大婚時最夢寐以求的東西,領口袖角統一由星星點點的紅瑪瑙作點綴,耀眼至極。
董淩的雙手緩緩拂過鳳雲錦,清冷的麵上多了一絲緋紅。
一旁的吳極天鳳眸微眯,將董淩這細微的麵部變化看在眼裏,抬手敲了敲麵前的檀木桌,大手一揮,“把這些全部包起來。”
老板娘有些為難,躊躇道,“這…公子這城內的千金小姐們都等著用這一批錦緞呢,您這樣恐怕有些不妥…”
吳極天堅持道,“我家恩人喜歡就行,其他女子與我何幹?”
董淩連忙擺手拒絕,隻是挑了些絲綢錦緞。
告別時,吳極天提出想要董淩繼續護送他回京。
麵對吳極天的好意邀請,董淩的心緒卻是不由得漸漸變得沉重起來,眼底閃過一道暗色。
如果跟著吳極天走的話,那麼依照對方皇子的身份,她可以從中得到的便利也就大大的提升了,尤其她還是對方的救命恩人,這可不是誰人都能夠有的待遇?
隻要能夠成功搭上吳極天這根線,那麼她的身價就絕對不能夠同往日而語,不僅能夠更上一層樓,說不定還能夠扶搖直上。
到了那個時候,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敢在董府裏麵欺辱她和娘親了。
正當董淩在這裏思索考慮的時候,外麵卻是突然響起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人從外麵猛的推開,竹墨和李富貴滿頭大汗衝了進來。
見到眼前這一幕,董淩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放下手中已經拿起的綾羅綢緞,趕緊扶了一把正喘著粗氣的竹墨,詢問道:“如此慌張,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不好了!今日貼身丫頭翡翠出門采購,卻遲遲沒有回來,我們剛才已經找遍了,都沒有見到她的蹤跡……”
在這董府之中,翡翠是姨娘最喜歡的貼身丫鬟,而姨娘對於董淩來說猶如親生母親一般。
“姨娘她現在怎麼樣?”董淩自是第一反應就想到了自己的姨娘。
“她現在在屋休息,也是很著急。”
董淩又問道:“你可知道翡翠今天去哪裏采購了?”
“知道的!”竹墨趕緊點頭,急切開口道:“小姐,奴婢這就帶你去,請隨奴婢來。”
董淩也不再多言,微微點了點頭,隨即目光轉向一旁,對著吳極天說道:“我同意護送你回京!可是得給我幾天時間,等我處理好家裏的事情後,自然會趕來護送於你!”
對上董淩那焦切的目光,吳極天卻是不由的怔了怔。
他見慣了董淩在麵對危機事務之前,那樣的從容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