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最後一道保命符

安如霜翹了翹唇角,緩緩道:“但有些事,你說了不算。”

這話說出來,瞬間便將安靈珊點燃了。

“你說什麼?!”

安靈珊大手一揮,一旁的茶盞便直接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嘖嘖,真是可惜,建窯的青花茶盞,初初還是二殿下送來的,竟如此毀在了妹妹手上。”

安如霜微微咬著頭,麵上俱是可惜之色。

而紅玉在外頭聽著裏頭的動靜大了幾分,心中急的不行,忙要往裏頭來。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秋月帶著兩個丫鬟,直接堵在門口,高聲道:“紅玉姐姐還是穩著些,兩位姑娘正在聊天,莫要壞了姑娘們的好心情!”

她抬著下巴,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紅玉急的不行,聽著裏頭的動靜,便不是什麼正經談天的樣子。

正著急時,安如霜的聲音在裏頭緩緩傳來:“無妨。紅玉,你不去看著阿念,在這鬧騰什麼?”

紅玉鼓了腮幫子,這才悶聲道:“是。”

聽到阿念,安靈珊的神色也變了變,麵上忽而便多雲轉晴了,看著安如霜道:“不知姐姐可還記得咱們私下的約定?”

她此話問出來,安如霜眉頭一挑,視線便落在了她仍是凸起的小腹上。

“哦?我以為這約定早便不算數了。”

安靈珊嗬嗬冷笑一聲:“我既然說了,便定然作數,殿下不會動安家,但你,也要聽我的。”

“你想做什麼?”

安如霜微微警惕起來。

安靈珊咯咯笑了一聲,伸手在麵前人的腿上輕輕敲了兩下,嘴上說著:“你很快就知道了。”

如此說著,她赫然站起身來,直接往外走去。

“安靈珊,你別想動阿念。”

安如霜忽而叫住她:“你要清楚代價。”

安靈珊身形一滯,卻也不過是片刻,她便直接推門,往外頭走去。

她出去沒多久,紅玉便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上上下下看了安如霜一遍,嘴上連聲問著:“姑娘,她沒有為難你吧……”

安如霜微微皺起眉頭。

待得紅玉為她掀起衣裳,卻見白皙的腿上已然青了一片。

轉眼十天過去,安一沛至夜間未歸。

安氏派人出去打聽,卻聽聞皇帝已然沒了意識,眾臣如今都聚在殿外,為皇帝祈福。

安如霜沉沉歎息一聲,她早知道有這一日,卻不曾想,這一日來的這樣快。

她低頭看了看阿念,小家夥正抱著柳嬤嬤做的長條老虎,沒牙的嘴咬著那老虎耳朵,啃得津津有味兒。

安如霜麵上帶了笑,還是孩子好,不論外頭有什麼樣的煩惱,都落不到他們的心裏。

紅玉在一旁點了燈,看著安如霜道:“姑娘笑什麼呢,這樣開心?”

安如霜捏了捏阿念的小鼻子,輕聲道:“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家夥。”

這樣說著,阿念也張大嘴巴,咯咯笑了起來。

逗得紅玉也不由笑起來:“阿念整日地笑,人家的娃娃餓了是哭,她餓了也不哭,隻是盯著你瞧,笑的時候倒是更多,萬姑娘也不是這樣的啊,真真兒不知是像誰。”

她說著,安如霜便忽然想起初初見到朱昊的時候。

朱昊那時還沒有如此瘦削,他身形似竹挺拔,麵容儒雅俊朗,不管遇上什麼事,都帶著些許微笑。

或許,阿念正是像了他吧。

安如霜默默想著,忽聽得門外響起幾聲篤篤地聲音,好似鳥兒的椽啄著門一般。

“什麼聲音?”

紅玉也微微一愣,連忙拉開門,卻見外頭空無一物,看向安如霜不由道:“如今天轉暖了,估計是這些鳥兒也出來鬧人了。”

前幾日她還瞧著屋簷下有燕子搭窩呢,估計今個兒也是一家子。

安如霜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半晌才點點頭,口中卻是道:“如今天色不早了,我有些累了,你也去歇著吧。”

紅玉應了一聲,嘴上說著:“好,那奴婢把劉大家的叫過來看著阿念。”

安如霜搖搖頭道:“不急,等阿念睡了,我再把她送過去。”

紅玉應著,打了個哈欠,在外頭將門帶了上。

而在這閨房之中,那篤篤地聲音又響了起來,隻不過這一次卻不是在外頭響起來,而是在安如霜一旁的衣櫃裏頭。

若是其他的閨秀,估計要被這詭異的聲音嚇得暈厥過去。

可安如霜眼皮都沒抬,隻是道:“屋裏沒人,不必再裝神弄鬼了。”

那櫃子便吱嘎一聲,被一隻大手從裏頭推開,緊接著,一個高大的黑色麵巾遮臉的男人從這櫃子裏走出來。

他伸手落下麵巾,麵上卻俱是沉重,看向安如霜道:“帶著他,跟我去一趟吧,那位,想看他一眼。”

安如霜心頭一顫,抱著阿念的手微微一緊,她心中掙紮著,卻還是搖了搖頭。

“他糊塗了,你也跟著糊塗。他身邊究竟還有幾個是自己的人,阿念到了他身邊,還能不能再安全地出來?”

不管阿念有多大,隻要他去了皇帝身旁,將會被掛上一輩子扯不掉的標簽。

這是萬柔不想看到的,也是安如霜不想看到的。

她本以為朱澤言會據理力爭,讓將死的父親看一眼孩子,但卻沒想到,他苦笑一聲。

“他真的說對了。”

這樣說著,他在懷中拿出一卷明黃色的布料,緩緩抬頭看了一眼安如霜。

“他說,如果你不去,就把這個交給你。以後……大概能幫你一把。”

這般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

安如霜忽而叫了他一聲,過了半晌,才沉聲問:“他還有多少時間?”

男人脊背僵硬地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他沉沉歎息一聲:“太醫說,最多三日……不過,你不必擔心朱瀚。”

安如霜未曾應聲,隻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頭的滋味兒說不出是悵然,還是難過。

待朱澤言離開了許久後,安如霜才緩緩走過去,將那一片布帛緊緊抓在手中,緩緩展開。

血紅的字配著朱紅的帝印,分外紮眼。

立儲詔書。

這是朱昊留給阿念的,最後一道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