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定然是要報的，不過卻扛不住這百味齋的東家是個縮頭烏龜啊！”
她狠狠地吐了口吐沫，她可是恨不得將百味齋的東家拉出來，狠狠地要上一筆，但她鬧了半月，也不見有什麼人出來放個屁！
“姑娘莫不是跟這百味齋東家有交情？不若替他出了這銀兩……”
這人倒當真是一條瘋狗，逮誰咬誰，怪不得，這處都沒有什麼人肯出來說話。
安如霜笑意微斂，卻是下頜輕抬，緩緩問道：“多少銀兩？”
她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此處的人聽得清楚。
那惡婦眼睛一亮，便撐著沉重的身軀迅速來到了安如霜麵前，急忙道：“一千兩！”
她伸出一根手指，又齜牙一笑：“黃金。”
這下，眾人都不由驚呼出聲，一千兩黃金，這可是他們辛勞一輩子都掙不出的啊！再說，一千兩黃金，若真是能拿的出來，買的可不止是一個酒樓了。
這個女人也真敢開口！
此時便有人喊了：“張家婆娘，你見過一千兩黃金嗎？要這麼多不怕晚上睡不著覺啊！”
“一千兩黃金，怕是能砸死人哦！”
眾人竊竊笑了起來。
那張金花赫然呸了一聲：“誰？哪個王八蛋在人堆裏放屁？有本事出來跟老娘當麵說！”
她雙目圓瞪，一副凶惡模樣。
人群裏靜悄悄的，自然沒了動靜，便是一個鐵打的漢子，也不想和這般的婆娘打交道。
安如霜看著她這幅要吃人的模樣，不由輕笑一聲。
那張金花又瞪著安如霜，卻忽然想起也可能從這個丫頭身上敲上些許，雖說不可能拿出來一千兩，但愛管閑事的總得付出點代價。
這樣想著，便強行扭著臉笑了笑，道：“看大小姐這衣裳這氣度，也不是缺錢的，怎的，今個兒可是要將這一千兩給了奴家？”
這張金花倒當真是蹬鼻子上臉。
安如霜仍是麵上帶笑道：“唔，一千兩而已啊，這樣大的酒樓，我還想著怎的也得五千兩黃金才能換得來呢。”
這個張金花既然想要錢，那她就給張金花拋出一個大大的餅。
張金花聽她這樣一說，不由傻在原地。
“大，大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安如霜紅唇微翹，緩緩道：“你這法子不行，若你信我，我保你得黃金五千兩。”
她話語淡淡，好似五千兩黃金在她眼中，不過是可以隨手打賞給人的銀錁子一般。
莫說是張金花，紅玉都傻在了原地，這可是姑娘自個兒的鋪子，五千兩黃金都能換兩三個這樣的鋪子了！姑娘究竟是怎的了？
她是誰？
張金花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但從未聽說過這盛都之中有哪位不良於行的小姐，她皺著眉頭，頗為懷疑地看著安如霜，最終卻是狐疑地問了一句：“怎麼得？你又為甚會願意為我得這……”
安如霜眉頭輕蹙，卻是將指尖擋在紅唇間，輕噓了一聲。
張金花左右環視，這才想起自個兒還在大街上呢，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掩飾性地幹咳了一聲，這才道：“若是小姐與這家東家有交情，不若咱們找個地兒聊一聊？”
她話音剛落，安如霜便順勢點了點頭，纖纖玉指指向這個百味齋。
“就這處吧。”
聽安如霜說完這句話，紅玉雖心中打鼓，卻隻能伸手推著自家姑娘往裏頭去。
那張金花僵了半晌，誒誒地叫了兩聲，心中不知這女子是何處來的膽子。
安如霜回首笑問：“怎的？你怕了？”
“老娘怕過甚麼！”
她冷笑一聲，大刀闊斧地跟在了安如霜身後。
百味齋並非孤樓，幾個亭台樓閣綿延相接，挨著煙柳閣也不遠，隻不過此時煙柳閣寂靜的很，四周卻早早已有小商販在叫賣了，熙熙攘攘，熱鬧不已。
進入百味齋，裏頭的靜美壁畫卻是讓人大開眼界，並非是小酒館之中隨意的桌椅擺放，每一行桌椅都以山水屏風隔開，卻又不是完全阻擋人的目光。
紅木櫃台後頭站著一個男子，這男子麵貌普通，卻是淡然的很，便是看到了張金花，臉上也並沒有什麼情緒起伏，他穿著一身柿蒂紋鬆柏綠長袍，看上去穩重的很。
此人，正是無為。
張金花連走兩步便到了案前，粗聲粗氣道：“給老娘來一間雅間。”
這樣說著，她觀察著無為的麵色，隻等著這男人若敢說個‘不’字，便將他……
無為本不想搭理這張金花，但他目光一低，卻是愣住了——安如霜正對著他微笑。
他嘴唇微微一動，一聲‘大小姐’赫然便要叫出口來，但看著眼前的張金花卻還是忍住了。
“雅間尚有十間，不知夫人是想要哪一間？”
張金花赫然冷笑一聲，諷刺意味遮也遮不住，嘲笑道：“一間也沒人定唄……給老娘來一個你們這兒最好的房間！”
無為看都不看她一眼，仍是淡淡道：“夫人要停留多久？一晚的話須得白銀九十九兩，一個時辰的話，便是白銀十九兩。”
他微微垂著頭，情緒好似沒有半點波動。
張金花咯吱咯吱咬牙，心疼的不行，但想到那個五千兩，卻還是道：“一個時辰！”
這樣說著，她直接將一個銀錠子丟在無為麵前。
哼，給他十九兩就給他十九兩，她看的，可不是這點蒼蠅肉！
無為將銀兩收起來，卻並不帶她去雅間，又道：“張夫人方才打砸此處，傷的物件，還差一百兩銀子未結清。”
張金花心肝兒一顫，吼道：“老娘不就是攆走你幾個客，那椅子老娘可摔都沒摔！”
無為淡淡點了點頭：“桌椅的製作費用未曾加在裏頭，這是這幾次張夫人來此處為百味齋造成的直接損失，客源流失。”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張金花。
張金花扭曲著臉看向安如霜：“要不……”
方才那十九兩還好說，這一百兩她可是真舍不得掏。
安如霜微微一笑：“你得明白，要得到什麼，總得先放棄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