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之術?”安如霜蹙眉,喃喃問道:“這也是醫術?”
扁問頜首,淡淡道:“所謂殺人之術,醫者以毒為主,乃是偏門之術,因其道狹隘,故而也被稱之為毒醫。”
安如霜更是不解:“先生說我心存殺意,那為何不教我救人之術,這殺人之術交與我,先生便不怕助長了我,我若成了劊子手……”
“哈哈哈哈哈……”
她還未說完,扁問便哈哈大笑起來,過了半晌才道:“所謂毒醫,毒的是旁人,亦是自己,每殺一人,便會得一報,故而,若想長久,望你還是心存良善。”
安如霜恍然大悟,唇角微抽心道,唔,尚以為這毒醫是多麼厲害的,此時看來,不過是個坑啊。
不過,她原先也未曾想著直接將人毒殺,讓他們如此死去,未免太便宜了些,且,說不定會牽連了安家,還是且走且看。
不過,若是費盡心機得來的位置與榮耀一瞬失去,感覺更是爽利。如此想著,她勾唇一笑,隻道:“聽從師兄教誨。”
可憐的二皇子正抱著歌姬飲酒,赫然打了一個大噴嚏,那歌姬忙殷勤侍奉:“殿下可是著涼了?”朱瀚推開她,看了看一片暖融的內室,不由皺起了眉頭,心中莫名地掠過一絲不安。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若師兄不教我,我便拿著這銀針自己學習嗎?”安如霜看著他,心中升起一種被耍弄了的氣憤,無人教學,她拿著再寶貴的銀針又有何用處?莫非日日盯著看,這醫術便能自己上身?
扁問麵色不改,沉吟半晌才道:“自是有人教的。”
安如霜忙問:“那是何人?”心中忍不住好奇,能教的了祖師爺的醫術,想來應當不會比扁問的醫術低了,如今看來,這醫聖後人竟不止一人。
扁問緩緩抬頭望向遠方,而後才長歎一聲,喃喃隻道:“此人,乃祖師爺當年收下的旁支,到如今,已然自成一派,名為第一藥堂。不過,他們如今隻售藥,卻再不診病。”
葉成誌也滿麵疑惑,這幾年他可從未聽師傅說過其他人:“不診病的話,那她去尋誰?”
“隻需去尋我師妹,洛曲。”
安如霜轉頭看了一眼葉成誌,見他一臉茫然,顯然對這個洛曲並不知情。
她點點頭,遂道:“我倒是知曉第一藥堂,那先生與我一同去尋她,還是……”
“自是你自己去尋她。”扁問張口便將安如霜的一絲希望否決了,直接道:“你且拿著這幅銀針去尋她,至於她教不教你,便全看你自己了。”
如此,便將是把此事從頭到尾推給了一個安如霜從未見過的人。
安如霜看著扁問,一時啞口無言,半晌才道:“好。”
雖如此說著,但整個人都陰鬱了三分,誰又知曉那洛曲到底是何人,隻拿著這個匣子,卻也不知那洛曲肯不肯相信她。
直到安如霜離開之後,葉成誌才問他師傅:“師傅,既然我有這樣一位師叔,你為何從未提起過呢?”
扁問沉沉一歎,卻是不再說什麼了。
又去看了看趙小桃的娘,見她精神不錯,眾人這才離開。
乍出門安如霜便問二人:“你們可知這第一藥堂是誰開的?”她還是在纖纖口中聽過第一藥堂,可並未深入了解過。
紅玉搖搖頭,她也是剛來到這兒不久,全然不曉得這盛都之中還有個第一藥堂。
反倒是趙小桃有些好奇問安如霜:“大小姐找這第一藥堂作甚?要給老先生拿藥嗎?”
“並非。”安如霜緩緩道:“我要尋這第一藥堂的掌櫃問些事。”
趙小桃連忙應了一聲,問道:“大小姐現在就去嗎?”
安如霜看了看時辰,如今還未到用餐時候,現在去勘察一番倒是也成,便應聲道:“現在就去。”
三人上了馬車,也無需趙小桃來領路,那車夫一聽第一藥堂,連生道:“那處小人熟的很,大小姐坐穩了,很快就到!”
紅玉掀了簾子忙問道:“看樣子你對這個第一藥堂熟悉的很?”
那車夫笑了兩聲,隻道:“紅玉姑娘來到盛都沒多久,定然是不知道的,但要是說起來,這第一藥堂可是比那安樂堂更有名呢!”
“哼,你可別胡說!”紅玉眼珠一轉道:“我倒是來到盛都沒多久,但人人傳頌的都是安樂堂,沒有人將第一藥堂掛在嘴邊的。”
“嗨!”那車夫不在意地笑了一聲,口中喊著:“駕……”還不忘了給紅玉普及這第一藥堂。
“你說的那安樂堂肯定都是官家或者富人家去的地方,那地方確實好,可也不是人人都去的起的,那安樂堂,名字叫個安樂,但這盛都的窮人,每一個敢去的。這第一藥堂是十年前在盛都紮根的,可是個好地方,不是我吹,上次我家山娃都病的爬不起來了,那第一藥堂的大夫給抓了兩副藥就好了,真真是神醫,神醫啊!”
安如霜心中奇怪:“那這藥堂竟還給人看診嗎?”
那車夫搖搖頭連忙道:“並不看診,大部分時間隻有一個年輕人看著鋪子,但我那次趕得巧,正巧碰上個醫婆,我可聽說,他們每隔一段時候,就會散些藥湯。可比那安樂堂有人情味兒。”
安如霜挑了挑眉,心中大致有了思量。
又聽得紅玉在一旁問:“安樂堂瞧著還不錯啊,怎的被你說的如此不濟……”想到那家夥也在安樂堂,莫名地便對安樂堂存了幾分善意,反倒是這個第一藥堂,名字如此狂妄……
車夫還未曾說話,趙小桃卻歎口氣,在一旁應聲道:“那安樂堂在南街,南街上多是官員,第一藥堂在西街,西街大多都是貧民,因為第一藥堂不看診的緣故,也有人去安樂堂尋大夫,但一次的診金幾乎能拖垮一個家,所以在西街上也有一句話流傳著:病死好過安樂鬼。”
“病死,好過安樂鬼?什麼意思?”紅玉咬著下唇,一臉不解。
那車夫冷笑一聲:“就是說,病死也是做鬼,到那安樂堂之後也是要做鬼,隻不過做的就是窮死鬼,一家人跟著挨餓!做這窮死鬼倒不如去做病死鬼呢!”
忿忿說著,他口中長長‘籲’了一聲,馬車緩緩停下來,他轉頭又道:“大小姐,第一藥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