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
紅玉坐在井邊抱著腿不知哭了多久,一雙眼都腫的通紅。
葉成誌又氣又急,隻覺一顆頭兩個大,在一旁嚷道:“你不敢回去你就敢尋死了?哪裏來的歪理?!”
“可是我把小姐……嗝兒……我把小姐給丟了……”
紅玉買了果子回來,便不見了自家姑娘,四處尋時,卻也未曾見到蹤跡,心中以為小姐可能是直接來了葉成誌這處,但來了之後,才發現事情嚴重,心中赫然便慌了。
兩人一合計,便分頭出去尋,過了大半日,日上中天時,兩人麵色發青,在院子門前對了麵。
紅玉就是這個狀態還未曾停下。
“小姐若是出了什麼事,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葉成誌滿臉無奈,勸道:“你總得先去府中想想辦法,說不定你家老爺夫人有法子呢!”
“我不敢……”紅玉低聲啜泣道:“我不敢回去,如今回去,莫說老爺夫人了,嬤嬤也得剝了我的皮……”
“嗨!”葉成誌不由甩了甩手,頭痛道:“那你如今跳了井,你家小姐便能回來了?糊塗!這樣吧,我們再去打聽,既然是在這東大街,總會有人看見你家小姐。”
如此說著,便急匆匆又要往外走,卻與一個壯碩婦人撞了個正著,那婦人僅捂著腦袋哎喲一聲,葉成誌看著個兒高,卻不頂著啥事兒,連連往後退了幾步,這才揉著胸看向來人,見這婦人體格豐滿,穿了一身絳紫衣裳,一張圓臉看起來憨厚的很,一雙細長的眼睛卻是亮的很,即使沒笑的時候眼角也帶著些笑紋。
“二嬸子?”
原來這婦人是隔壁院子的,她丈夫名吳老二,是個遠近聞名的藥罐子,她倒是家中的一把好手,自葉成誌在這處安家之後,也為吳老二診了幾次病,之後來往也就多了。
那婦人爽朗笑了兩聲,又走過來伸手拍了拍葉成誌:“小子身板還是不行啊!你家老爺子呢?我當家的剛帶回來些果子,給你們也嚐個鮮。”
葉成誌連連道謝:“師傅在屋裏呢,我就不跟嬸子說了,這還得找人呢……”
“找什麼人?給二嬸子說說唄,別是找媳婦兒去吧?”
二嬸子伸手便拍了葉成誌一把,又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問了一句。
“那邊那個,怎麼看著像是個姑娘家啊?!難道你……”
“二嬸子你別亂說!”
葉成誌被她一張無拘無束的嘴給臊了個大紅臉,忙道:“這是一個朋友家中的小廝,這不是他家公子在東大街不見了麼,正急得不行呢,可莫要拿人開玩笑!”
“呀!人丟啦?!”
二嬸子瞪大了眼,又看了看紅玉一雙紅腫的眼,心中盤算了一遭才小心道:“那公子是哪裏的啊?這事可別牽扯到咱們這邊兒。”
今日她家老吳回來還說了兩句,說是一個閨女和一個公子在這東大街上杠上了,後來吵了兩句,兩個人都跑了……
葉成誌皺了皺眉,深深看她一眼,心中覺察出些許,問道:“二嬸子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她連忙搖頭道:“嗨!我能知道啥,這不就是好奇嗎!”
葉成誌遂長歎一聲道:“誒,那公子家中權大勢大,說起來現在他家裏還不知道這事兒,要是知道了,咱們一整條街估計都得牽連在裏頭。”
“整,整個東大街?!”
這下那二嬸子滿臉忐忑,心裏倒真是怕了,這天降橫禍,誰想被牽連啊!
葉成誌伸手便抓住她的手臂,一雙小眼睛此時灼灼發光,看著二嬸子諄諄道:“二嬸子,你有什麼一定要跟我說,哪怕隻是聽說呢!隻要官府不來這裏,咱們就還能安生過日子,但現在,但凡是官府來這搜刮一日,你想想,咱們以後還能過上安穩日子嗎?!二叔的身子過段日子說不定就好了,咱們可不能沾上事兒啊!”
那二嬸子喉頭動了動,反手抓住葉成誌小心翼翼道:“大侄子你聽嬸子說,今個兒你叔回來,倒真是跟嬸子提了一兩句,隻是,這事兒咱也不清楚啊……不是有句話叫什麼,什麼不知道沒有罪嘛,我……哎喲媽呀!”
她話還沒說完,紅玉卻是直接撲過來抱住她,將她嚇了一大跳,但眼前這個小後生卻死死抓著她。
“大嬸!大嬸……你在哪兒看見她了!求求你跟我說吧,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這樣說著,紅玉又哽咽著哭了起來。
她實在擔心小姐,如果不是遇上了什麼事兒,小姐一定不會就這麼消失的!
那二嬸子看著紅玉,又轉頭看了一眼葉成誌,心中想著,這分明就是個姑娘!且不說這聲音,方才這姑娘抱著她的胳膊,她又不是個傻的,怎麼還感覺不出胸口那二兩肉?
她越看這紅玉,越覺得麵熟,然後一拍腦門,忽然便想起來,前兩天那車馬過來,說是因為這老爺子給人看好了病,現在想想,這個丫頭不就是那個經常穿著紅衣裳的姑娘嗎?!
那麼丟的那個公子,不就是那個小姐?
二嬸子心頭一慌,這才緊張起來,一個男人丟了倒是沒啥,這一個姑娘家被人虜了去了,可是事關清白,是一輩子的事兒啊!
“走走走,我帶著你們去找當家的!我也就聽他說了兩句,不知道啥啊!”
這樣說著,便隨手將果子往地上一丟,領著兩人轉身出門了。
吳老二倒是從頭看到尾,見眾人神色肅穆,便將此事一五一十地交代地清楚了,話畢又道:“我聽著賣燒餅的老王說那姑娘是趙家的,咳咳……你們咳,你們去趙家瞧瞧,最好,多帶上幾個人,咳咳那趙老大可不是,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二嬸子也在一邊點頭如搗蒜:“可不是唄!這趙老大一家搬過來一個多月了,我也就見過這趙老大兩回,哎喲那麵相,滿是橫肉,一身酒氣,見人就瞪著眼,整個兒一個活夜叉!你們等會兒我,我叫上對門的張兄弟,咱們一塊兒過去。”
這樣說著,二嬸匆匆出了門。
兩人也連忙很上,幾人往那趙老大家走去,行過濕滑的小巷子,吱嘎一聲推開門,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而門後的一幕,令眾人心中瞬時便毛骨悚然,再抹不去了。
“啊!”二嬸嚇得魂飛魄散,瞪大眼睛大叫一聲,轉身往外頭跑去:“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