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話一出，哈雅麵色立時便變了，那侍女亦是將手放在了腰間，厲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莫說哈雅，便是安陽縣主心中都不由砰砰直跳，她倒是看了那絲絹上的字，不過三個字——巴爾山，但卻未曾想，此人開口竟是一座天山山脈，這可是東夷一族的命脈，怎可能將這天山想讓呢？
如此緊張之下，她不由看向一旁端坐著的安如霜，卻見她仍是神色淡淡，仿佛他說的不是一座天山，而是某個不起眼的小山頭罷了，安陽甚至想，或許安如霜不知道天山對於東夷一族是何等的存在？
但轉而她便推翻了自己這個想法。
這安如霜的兄長聽聞也在軍中，怎會不知天山？
與此同時，在這看似厚實的青玉牆壁之後，竟是仿若通透鏡麵一般，好似麵前並未有什麼牆壁，眾人竟都呈現在他眼前，實在是令人嘖嘖稱奇。
一個中年男人在後麵看著這一幕，卻也是眉頭微挑，沉聲問道：“此女是何人？”
“回稟陛下，此女乃是禦史大夫之女。”
良久，那人沉聲道：“倒著實有乃父之風。”
那侍衛又低聲道：“聽聞今日明溪公主與安陽縣主一同舉行花宴，諸位貴女皆是到了宮中，此女卻未曾到場，還惹得明溪公主發了好一通脾氣。”
“唔，膽子著實不小……”
而這牆壁外頭，大膽的安如霜也緩緩笑起來，在這劍拔弩張的氛圍之中柔聲道：“哈雅公主莫要急，既然朱公子說不定隻是仰慕這綿延萬裏的雪山罷了。朱公子莫要嚇到哈雅公主了。”
哈雅皺著眉頭，頗為警惕地看了那朱公子一眼，也不開口。
那朱公子卻是連笑帶咳了兩聲，這才道：“咳……不過是咳咳咳，看著東夷兒女性情咳豪爽……逗趣罷了。不想竟是驚擾咳咳咳，驚擾了哈雅公主，不才在此告罪了。”
說完，他支起搖搖欲墜的身子，執扇衝著哈雅作了一揖。
而後才麵色誠懇道：“雖說，咳咳咳……我不會惦念天山，但天山盡頭有一座小小山頭，名為巴爾山，此山於東夷應當是無任何用處的，我真正想要的，便是那座山。”
巴爾山，不過占地幾十公裏，附近環境險惡，且那山之上也不曾生長任何的作物，在當地常被人戲稱為‘阿克希’——鐵公雞。
而且，巴爾山與天山還相差甚遠……
故而，當這朱公子提出這條件，那哈雅卻是不由滿麵疑惑，張口便問道：“那巴爾山上什麼都沒有，便是花草都不曾長一根，你要那個做何用？”
安如霜低下頭翹了翹嘴角，用處自然是有大用處的，那巴爾山不出三年便變作了遠近聞名的鐵石山，其中礦藏之豐富，可敵一小國之富庶。
而朱公子歎息一聲，麵上不由帶了幾分悲戚之意，沉聲隻道：“我娘子咳咳……祖上，亦是東夷一族，隻是咳咳，來到南啟國許久，便在此處安居，隻不過咳咳咳，人總要落葉歸根，那巴爾山便是我娘子祖上的歸途咳咳咳咳……”
他如此說著，便劇烈咳了起來，一時幾乎不能言語，過了半晌才道：“若有一日……有一日，她希望，那處也能是她的歸途。”
哈雅歪了歪頭，極為不解地問了一聲：“歸途？”
誰料到一個東夷公主竟是聽不懂！朱公子差些沒一口老血吐出來，早知如此，他便不說得這樣文縐縐了。
他麵色不好看，安如霜亦是差點一口茶直接噴出來，在一旁忙解釋道：“哈雅，莫要這樣問，你知曉的，他娘子身體不太好……”
如此說來，再加上方才這朱公子聲情並茂的演出，哈雅便明白了大半，當即道：“若是那座山，倒是……”她正要應下，卻聽得一聲輕咳，身旁的侍女也微微撞了她一下，低聲道：“公主，小心有詐。”
哈雅忽然想起他方才要天山的言論，腦袋也瞬時清明也幾分，便轉而道：“雖巴爾山價值不多，但總歸是在這東夷境內，容我與父王商議一番，再差人來回話吧。”
如此說著，已然起身。
安陽也跟著起身，眉間不由帶上了些許焦慮之色，而那朱公子亦是微微蹙眉。
此時，卻聽安如霜道：“如此也好，那安陽縣主便與朱公子在此敘話吧，不是今日便要歸程了麼，我自去送一送哈雅公主，順便讓人將那紫牡丹搬來此處，那萬花塔人流繁多，莫要損壞了。”
安陽與朱公子被她此話一講，俱是不由微微一怔，而後連忙應聲。
而哈雅的步伐頓時便止住了：“今日便要走嗎？”如此問著，臉上不由帶了些許糾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