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晚下,將軍府正廳的院子裏掛著一圈的燈籠,將院子照的亮堂堂。原本應該寂靜的夜晚,也因為院子裏圍著一圈的人而感覺到熱鬧。但是沒有人說話,隻剩下木板次次到肉的悶響,和小丙越來越虛弱的痛哼。
顧春竹背脊筆直坐在太師椅上,雙手扶著兩側扶手,冷靜地看著院子裏的那個叛變者承受責罰,眼睛都不帶眨的。
軒轅冽知道顧春竹做的這一切都是給自己看的,打殺一個奸細不過是殺雞儆猴。他右手背在身後攥成拳,麵上卻掛著微笑,站起身說道,“將軍夫人既然有事,我便先告辭。不過這以後你可要再多小心仔細些千萬別讓刺客之類的混入府內。”
顧春竹扯起嘴角,“這些不必太子提醒。不過太子既然來都來了,何不就看完再走。”
“你這自家事兒,我個外人不好打擾吧。”軒轅冽挑眉,頗不好意思地說道。
“既然太子堅持,那就恕我不能遠送。”顧春竹站起來朝著軒轅冽福了個禮,便又回去繼續坐著看戲,她的動作和神情間看不出有絲毫對太子的敬意。
將院子裏的悶響甩在身後,軒轅冽帶著手下一幹人等快步走出了將軍府。他前腳剛剛離開,後腳將軍府的大門便重重地被合上。軒轅冽轉身狠狠地瞪著禁閉的大門,雙眼全是紅血絲。
顧春竹,你給我等著!弄不死你們一家人,我就不叫軒轅冽!
而將軍府裏,那一百杖的責罰不過將將過四分之三,小丙就徹底沒了動靜。為了讓他保持安靜給他塞嘴裏的破布都被嘴裏的血染成更深的顏色。
王坤伸手探了一下小丙的氣息,已經非常微弱,有點遲疑是否還要繼續打下去。這要是再打下去,可就把人活生生打死了啊!
“夫人,這人已經打暈過去,是否還要繼續?”王坤遲疑著問道。
顧春竹冷漠地看著王坤,說道,“給我用水潑醒,必須打夠一百之數。”
明知顧春竹的怒氣不是對著自己,王坤還是被顧春竹銳利的眼神給激出一身冷汗,忙不迭滾出去執行顧春竹的決定。
很快,院子裏繼續響起悶聲和幾乎不可聞的痛哼。
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
一百杖責終於結束,王坤對顧春竹報告了一聲,得到顧春竹的點頭,便趕緊拿了破舊席子把小丙的屍體裹著抬走扔了出去。
“劉媽媽我們走吧,我累了。”
“是。”劉媽媽小心翼翼地畢恭畢敬地跟著顧春竹回去小院子,然後服侍顧春竹簡單洗漱一番,便候著顧春竹睡覺。
一夜的折騰便是一夜的疲憊,短時間內心情大起大落讓顧春竹挨著枕頭就很快陷入香甜的夢鄉。
“蘇望勤!你可知罪!”一道威嚴駭人的聲音響起,而蘇望勤垂著頭跪在地上。
顧春竹迷茫地環顧四周,確實一片霧蒙蒙,除了蘇望勤的身影就看不清其他的東西。她試圖想要拉起蘇望勤,但手卻直接穿過了蘇望勤的手臂。
“望哥!望哥!”顧春竹又試圖呼喊蘇望勤也是依舊得不到回應。
很快,那一道威嚴之聲又在這個空間響起,並不斷在這個空曠的環境裏回蕩重複,“蘇望勤你欺君罔上,罪可致死,你還不伏法認罪!”
欺君之罪?我望哥一直忠心懇懇,為國為民熬盡心力,怎麼可能犯這等重罪!
顧春竹憤怒地抬起頭,想要怒罵說話那人,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發不了聲。她又急又氣,額頭青筋暴起。
她再次定睛一看,那高高的台階之上,坐在金碧輝煌的龍椅之上的人不正是那軒轅冽!
軒轅冽竟然當上皇帝?這決不可能!
“夫人,夫人,醒醒!”
劉媽媽按著平時的時辰來找顧春竹,卻發現今天顧春竹還沒有起床。她擔心顧春竹一夜勞心會生病,變湊近來探看。她一看變發現顧春竹牙齒緊繃,兩頜突出,額頭上也全是汗水。
這莫不是做噩夢了吧!
劉媽媽趕緊輕聲呼喊顧春竹,看沒有什麼用便上手輕推顧春竹的肩膀。好容易顧春竹才放鬆了身體並慢慢睜開眼。
剛剛醒來的顧春竹雙眼朦朧直直地盯著床頂,神情恍惚,明顯還陷在噩夢中無法醒來。
劉媽媽焦心地皺眉,擰幹帕子來為顧春竹擦拭汗水,“夫人可是做噩夢了?”
“劉媽媽?”顧春竹漸漸收攏眼光,看著劉媽媽小聲嘀咕,“所以我是在做夢嗎?”
因為足夠近,顧春竹的輕聲細語還是被劉媽媽捕捉到,劉媽媽便安慰著,“夫人正是做噩夢了,一切都是假的,夫人切莫煩心憂慮。”
顧春竹吐出一口濁氣,聲音幹澀地說道,“先給我倒杯水來。”
接連給自己灌下三杯水,顧春竹這才覺得積壓在心頭,悶在胸前的那股氣息才緩緩散去。這個夢預兆太過不好顧春竹也隻能拿“夢和現實正相反”來安慰安慰自己。
顧春竹坐在床上又緩了一會,這才正式起床梳洗。
“早膳可安排了?”顧春竹坐在梳妝台前讓劉媽媽為她綰上發髻,她看著鏡子裏的劉媽媽問道。
劉媽媽手上動作又快又穩,一下就整理完,拿出一些個發釵讓顧春竹選,並回答道,“還是往常一,夫人可是有什麼想吃的?現在吩咐應當還來得及。”
“就嘴裏發苦,今早想來點甜的。”
劉媽媽想了想,“不知八寶粥可行?”
見顧春竹點頭,劉媽媽便吩咐一旁的丫鬟速去傳達。
顧春竹對噩夢依舊心有餘悸,早飯都吃得不是很舒心,剛剛咽下兩口就有些疲憊的感覺湧上心頭。她深吸一口氣,拿著勺子胡亂攪和碗裏的粥。
就在這時,王坤雖然因為前晚的傷而麵色慘白,嘴唇有些許幹裂,但看上去精神頭還不錯,眼中帶些許幸災樂禍的笑意,走進來,“夫人,有一個好消息啊!”
顧春竹寡淡地抬起眼睛,隻低低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