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太後這麼說,皇帝不悅的皺眉:“蘇氏蘇氏,什麼事你都能扯到她身上去。”
太後感覺到了皇帝的不悅,心裏似吃了黃連一般苦澀,她緊握著手上佛珠:“不然呢?你若心裏還有我這個母親,就聽本宮一句勸,遠離了那蘇氏,莫要再聽她的讒言啊!”
“蘇氏縱然存著醋意,卻也懂事,從來不曾阻攔朕去任何一個後妃宮裏。”皇帝聲音裏已經帶了慍怒:“母後你口口聲聲為了朕好,卻非要朕遠離自己的心愛之人?”
太後卻是冷笑道:“那蘇氏心裏若真有你?會放任你寵幸別人?皇兒啊,別傻了,那蘇氏的心根本就不在你心上,她惦記的可不是你的心,是你的權啊!”
太後這番話可謂是用心良苦了,身為女人,她自然看的出來蘇箋對皇帝是不是真心,可惜啊……
皇帝無動於衷:“朕是您兒子,您何必口口聲聲為了朕好,就偏生讓朕為難呢?”
太後看著皇帝,滿目傷心,不知自己還該說什麼才能讓他相信自己。
見太後不說話了,皇帝眼中的慍怒也漸漸散去,他歎了口氣,推心置腹的對太後道:“今天兒臣跟您說句心裏話,隻要您安生些,別再摻合到朕後宮的事情裏,別再想把林家的人扶上後位,朕對林家隻會有提攜,不會有打壓。”
太後依舊沒說話,皇帝也看不清她心裏在想什麼,卻感覺到了屋裏氣氛的沉悶,他覺得在這屋子裏呆的讓他透不過氣,便起身離開了。
太後也沒攔著,隻是看著皇帝偉岸的背影,緩緩閉上了眼睛。
出了屋,感受著迎麵吹來的寒風,皇帝腦海中無比的清醒。
當他坐上了這個位置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所有的感情都不會純粹,他隻想保留自己對蘇氏的那唯一一份純粹,為什麼還要有人來打破?
皇帝哪裏都不想去,他漫無目的的在皇宮裏散步,卻不知不覺的又走到了蘇箋所居的鳳藻宮。
鳳藻宮,聽這名字便知蘇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婆子打簾,皇帝進了內殿,便見蘇箋扶著肚子素麵朝天的朝自己走來,麵目的關懷。
“不高興了?可是又跟太後不快了?”
蘇箋微微仰頭看著他,眼中關懷滿滿。
皇帝麵無表情的低頭看著蘇箋,雙目中帶著探究。
懷著身孕的蘇箋並沒比有孕之前豐腴多少,那張如花般的麵容還是和他初見時一般溫婉動人,他著迷的也是她這張眸子,看向他時,裏麵的永遠都是溫情默默,柔順動人。
蘇箋感覺到了皇帝的不對勁兒,他從不曾用這種試探的目光看著自己,當時蘇箋便明白了,皇帝準時在太後那兒聽到什麼了,不然不會如此。
蘇箋伸手捋著皇帝緊皺在一起的眉頭:“怎麼了?出去了一趟回來便不會笑了?”
心裏想著太後說的那句話,皇帝突然伸手握住了蘇箋的手,目光不曾錯過她臉上表情一瞬的變化:“往常朕要去旁的妃嬪那兒過夜,你為何不曾阻攔?”
蘇箋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她自然知道皇帝問出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眸光微閃,卻是偏過了臉:“不然呢?”
蘇箋聲音出現了些顫抖:“您都說要走了,難不成臣妾說一聲留您,您便會留下?”
見蘇箋偏過了臉,皇帝的眉頭越皺越深:“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朕不會留下?”
聽了皇帝這話,蘇箋閉上了眼睛,再睜眼,她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她仰頭看著麵前這個是她丈夫的男人,眼底是帶著掩飾的脆弱:“臣妾試過了啊,在潛邸時,臣妾便知道了。”蘇箋看著皇帝,唇角微動:“那日下著大雨呢,太子妃說她怕打雷,您便過去了,可是臣妾也怕,臣妾也大著膽子留了您,可您沒留下啊。”
說到這兒,蘇箋眼裏已經蓄起了淚花,嘴角現了一絲苦澀的笑。
她努力的想把眼淚憋回去,可是眼淚卻不聽話的一直往出流。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既然嫁了,與他有了夫妻之實,要為他生兒育女,又怎麼可能真的對皇帝一點心都不用?她真的很努力的在喜歡皇帝,她想把他放在自己的心上,她也想兩人兩情相悅啊。
她試著去做了,可是呢?結果呢?
她蘇箋曾經幾次對他真情流露過,她試著去試探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可是每次她都失望了。他的確疼她寵她,可那都是要在他允許的範圍內,隻要她稍稍超出一點界限,他便心生不悅。
他記得清楚,那次夜裏下的雨很大很大,她瑟縮在他懷裏,總算安心了些。
可是不一會兒,太子妃身邊的丫鬟便來請他,說太子妃害怕打雷睡不著,當時他毫不猶豫的便起身離開了。她拉著他,可憐兮兮的說自己也怕,他卻隻是敷衍的安慰了幾句。
蘇箋知道,贏了她的不是太子妃,而是太子妃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就算她還未出世,可是在他的心裏,他的子嗣也遠遠比她來的重要。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害怕了,因為她看清了自己在他心裏的位置。所以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再傻了,在他身邊,絕對容不得她存在一點癡心。
一步錯,滿盤皆輸,他隻會看結果,不會問她過程,所以,她便給他一個他想看到的結果,可是這時候他又跟她要真情,她怎麼給他?她拿什麼給他!
皇帝聽著蘇箋的話一愣,細細想來,他的記憶中似乎真有這麼件事兒。隻是那夜他隻以為蘇箋是撒嬌爭寵,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非她不可,這才離開。
眼瞧著皇帝眉頭散開了一點,蘇箋用手背擦去了眼淚又苦笑道:“殿下這又嫌我不留您了?臣妾留您您嫌臣妾妒性大,臣妾忍著心痛看著您今個兒寵幸這個,明個納了那個的,您又嫌臣妾不把您放心上,臣妾也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了,您告訴告訴臣妾,臣妾到底該怎麼做,您才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