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之上,蘇顏去撲倒二皇子的這個動作隻發生了在一瞬間,當楚晏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懵了,看著那翩然墜下的倩影,他整個人忽然發瘋了一般的衝向懸崖。
跪在崖邊,楚晏甚至還能看見三道身影正在往下墜,楚晏眼睜睜的看著那不斷變小直至再也看不清的小點,整個人如遭雷劈,腦海中一片空白,甚至在一瞬間都忘記了呼吸。
“噗嗤”一聲,一柄利劍突然從楚晏後心口處穿過。
楚晏整個人都是麻木的,他低頭看著刺穿過自己胸口露出了一個的劍尖,甚至都感覺不到疼,他現在整個人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他可以和顏兒團聚了。
他整個人無力的向下栽去,就在楚晏跌入懸崖的那一刻,一隻帶血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衣領。
幾乎是與此同時,“噗通”一聲,蘇顏整個人重重的砸入了水中,可就在她落入水中的同時,她身後綻開了一道微弱的金光,使得周圍水的力量立刻變得輕柔。
可隨即,河水頓時包裹住了蘇顏,在她毫無意識的情況下,毫不留情的灌入了她的口鼻。
半月之後。
一大早,晉陽長公主府門口掛了白幡。
今個兒是晉陽長公主給蘇顏舉行葬禮的日子。
晉陽長公主府內一片哀哭之聲,晉陽長公主紅腫著雙目看著那空無一物的棺材,雙手顫抖著把蘇顏生前最喜歡的一套衣衫放在了棺材裏:“兒啊,你放心的去吧,娘……娘會好好把沐哥兒養大成人的,你……”說到這兒,晉陽長公主一陣哽咽,摸著那套衣服泣不成聲。
鍾凝抱著棺材前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一雙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
榮陽郡主在旁邊勸著鍾凝和晉陽長公主節哀,可她雙目也已經腫得不像樣子,眼球上泛著血絲。
采夏等四個大丫頭跪在靈前燒著紙,每個人都悲傷的不能自己。
韓氏站在棺材的另一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邢長林看著那棺材裏的衣裳,便是九尺男兒也落了淚。
這是一大早,來吊唁的人還沒來,隻有平時和蘇顏關係好的幾家子人口在這裏。
嚴親王妃和威遠侯夫人站在一處小聲歎道:“唉!你說樂安年紀輕輕的,真是可惜了。”
威遠侯夫人搖頭道:“可不是麼,晉陽長公主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怎麼過呢。”
嚴親王妃目露哀傷的看著那棺材,心裏暗歎老天不長眼啊!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聲,眾人聞聲看去,隻見楚晏在連辛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向這邊走來。
楚晏尚隻穿著一身白色中衣,他臉色異樣的蒼白,胸前緊緊的綁著繃帶,因為傷口還沒愈合好,楚晏走動之時不斷的有血跡從他胸口滲出,觸目驚心。
連辛扶著楚晏,楚晏身體還沒恢複好,此時他每走一步,胸前都能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咬著牙堅持著走進了靈棚,看著那大大的奠字,楚晏忽然伸手拉扯掉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塊白綢扔得老遠。
見狀,采夏膝行道了楚晏身前哭求道:“王爺,您別鬧了,你這樣如何讓王妃娘娘九泉之下安息?”
楚晏胸前繃帶的血色愈發的濃烈,他氣憤的一腳踢開了采夏:“你閉嘴!顏兒不會就這麼輕易的離我而去的!本王說了!一日見不到顏兒的屍首,本王便一日不會相信她不在人世了!”
晉陽長公主看見楚晏這樣子哭得更加厲害,嚴親王妃站出來對楚晏勸道:“這都半個月了,人要是活著早就回來了!我知道你難受,可你也得接受現實不是?還是讓樂安早日安息,早日投胎為人吧。”
楚晏蒼白的唇微微顫抖,目光卻是格外的堅定:“我說了,她不會死的,現在又沒人找到她的屍首,你們憑什麼說她死了?”
楚晏幾乎是嚴親王妃帶大的,她也心疼楚晏,可她也得好好勸勸楚晏不是:“那懸崖那麼高,落下去的人哪有生還的可能啊!再說了,那懸崖底下都是水,說不定人就被衝到哪兒去了呢?你說是不是?”
聽著嚴親王妃的話,楚晏不斷的搖頭,口中喃喃道:“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自打半月前在西山斷崖出事之後,楚晏被連辛及時抓住了衣領救了上來,可是二皇子的人一劍刺穿了楚晏的胸膛,雖然沒刺中心髒,可傷的也足夠嚴重,鍾娘子用盡全力醫治了三天三夜才救回了楚晏的一條小命。
楚晏醒來之後就嚷著要找蘇顏,可是……
自打那日出了事兒,太子殿下就已經派出了人手就找,他們在兩天內先後在那條河的下遊找到了二皇子和那個冒牌貨的屍體,隻是蘇顏的……到今天為之也沒人發現,不知道是被水卷到了深處。
隻不過如論如何,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肯定死透了,所有人都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可是有什麼用?事情已經這樣了,所有人在悲傷之餘都接受了這個事實,晉陽長公主更是打算給蘇顏先立個衣冠塚,省的她找不到去投胎的路。
所以今日,晉陽長公主為蘇顏舉行了這場葬禮。
可獨獨有一個人不信啊,那就是楚晏。
其實楚晏也知道蘇顏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還是有著那麼一絲絲的希望的,萬一呢,他的顏兒既然能活過來一次,那就能活過來第二次!
隻要一天他沒見到蘇顏的屍體,他就一天不會相信她死了!
鍾凝張著嘴大聲嚎著:“姐夫!我也不信我師姐死了!我也不信!”
楚晏眼底現了淚光,他做了個深呼吸,開始伸手去扯那些個剛剛掛好不長時間的白綢,他才不會給顏兒設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等顏兒回來見了,該不開心了。
許多人都在攔著,楚晏卻拚了命的在破壞這靈棚裏的一切東西,就連火盆都被楚晏踢翻了。
這時候外麵傳來了傳話聲,是安靖伯府的王夫人帶著蘇景過來了,可她一進屋卻愣住了,不知道麵前鬧得這是這是哪一出。
蘇景上前對楚晏作揖道:“五姐夫,我與我母親來祭奠五姐姐。”
聽了蘇景這話,楚晏頓時對其怒目而視:“滾!本王的顏兒沒死!用不著你們來祭奠!”
在他滿眼的憤怒之下,掩藏著的是他深深的的脆弱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