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共存亡

王熙鳳一生硬氣,眼下說這個也不過是氣話罷了,真叫她在看出賈家沒落的情況下先行離去,那她也是做不到的。

君不見原著中賈家明顯已經入不敷出了,可是王熙鳳咬牙想辦法,在外頭放印子錢,都是填補府裏的虧空。

她當然也會從老太太那裏糊弄錢過來,可是要說她一個婦道人家,其實又有多少花銷呢?那樣的好東西一件件地往府裏搬,左不過也是賈家的,別個要來借也是隻管借的,何曾說過一個不字?

她是好麵子,但是這未嚐不是另一種堅強跟執著。

林黛玉瞧她如今病懨懨的模樣,便是想說什麼也隻能忍住了,隻讓紫鵑支了銀子讓人去請大夫:“多少錢都不論,隻管請,挑好的請。”

別說王熙鳳這裏,便是老太太那裏也病著呢,王夫人又是那般瘋癲模樣,一屋子人,全都要看大夫!

林黛玉知道按照眼下的情況來看,除非幾個王爺那裏突然有大動作,不然皇上顯然還是不會放過賈家的。

賈家被抄家,眾人入獄,流離失所,就在眼前了。

她不能改變這種命運,但是若能多做些準備,至少不會讓老太太病死,也不會讓王熙鳳在獄中死了,還叫人拿草席裹了扔在雪地裏被野狗啃食。

林黛玉站起來環視眾人:“我知如今能留下來的人,都是跟賈府不可分割的人,你們的衷心必不用說,都是準備著跟賈府共存亡的,是也不是?”

在場的除了王熙鳳跟林黛玉的人,還有探春、迎春、李紈,尤氏,秦可卿,薛姨媽,並邢夫人的大丫鬟,老太太那裏的琉璃,還有寶玉身邊的麝月……這些大多都是上了金陵十二釵正又附再冊的人,或許是命運,也或許是她們自個兒的選擇跟性情,隻怕冥冥之中早已跟賈府綁在一處了。

其中衷心也有,不知所措也有,沒有去處隻能留在這裏的也有,但是此刻叫林黛玉一句“共存亡”說出來,眾人竟都心中一陣激蕩,雖眼眶還含著淚,卻也哽咽道:“是……我進了府,就從沒想過要出去。”

“我就是生在這府裏的,上頭世世代代都是家生子,雖不是主子,可也是這府裏的人,當這府裏是家的……我不走!”

“我一直就是伺候主子的,主子對我好,什麼都想著我,我也不願意跟別人了,若真有那麼一天……主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這些往日瞧著在大觀園裏頭養尊處優的姑娘丫鬟們,此時卻突然顯出些決心來了。

是啊,還能糟糕到什麼樣呢?咱們好些人不都是從那淤泥裏爬出來的嗎?在府裏沒受欺負,好好兒的過了這麼些年,已經是賺了。

往後就是遇到什麼,也不消怕的,好歹咱們還在一處呢。

林黛玉忽然也感覺身上的血熱了,這世界,從來都不是靠著主角光環就能一路走下去的,她什麼都做不了,她隻是引導他們自己去改變。

林如海、王熙鳳、秦可卿、薛寶釵……隻有他們自己改變了,他們的命運才會真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