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叫林黛玉看的好生不自在,林黛玉戲謔一番之後鄭重道:“寶玉,你能看出來這些,我覺得真的很了不起,賈家後頭有你,我是放心的。”
這是真心話,她是因為有原著光環,還有北靜王幫忙解說,才知道這其中的許多事情,但是寶玉幾乎是因為身處的環境變化,所接觸的人、事變化,自我推測出來的。
這真的很了不起了。
寶玉下意識抖了抖身子,好將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抖下去,才道:“南安太妃無事獻殷勤,她跟老祖宗同輩,按說是不用上門來,但是如今非年非節非請,竟然自己上門來,可見一定是在謀劃我們府裏的什麼。”
寶玉神情嚴肅,他比誰都在乎這個家的安穩,因為他天生的屬性就是愛護照顧女子們,即便如今在讀書,但是骨子裏、命裏的東西,總是變不了的。
如今外頭各種動蕩,唯有賈家是一隅太平之地,賈家的姑娘們,有這一隅之地護著,好歹不用經曆外頭那些肮髒事。
林黛玉見寶玉急得不行,連忙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今日我也是跟南安太妃在說這個,請她規勸南安郡王。”
寶玉點點頭又搖搖頭。
“怎麼個意思?”林黛玉問道。
寶玉道:“妹妹規勸是好的,隻是這南安郡王,恐怕是聽不進去的,妹妹也……別……”
寶玉有些吞吞吐吐的,林黛玉氣笑了:“我別什麼?”
寶玉看了林黛玉一眼,心裏有些氣她平日裏那般敏感細致,說錯一個字都怕她生氣,這會兒卻這麼稀裏糊塗地往上衝。
“妹妹莫要跟南安太妃說太多,方才南安太妃便對妹妹頗有些不快,我懷疑她來家裏是想借用姐姐妹妹們——一定有所圖謀,我暫時不知道而已。”
林黛玉心道,你的確是不知道,要是知道,剛才南安太妃諷刺賈家晚輩的舉止不端,你就不會非要反駁了。
方才林黛玉當然是聽出了南安太妃那難聽的話,隻不過她知道南安太妃想要找人去和親,所以也就坦然接受了。
若不是後頭見寶玉幾人臉色都變了,十分難看,忍無可忍,向她求助,她也不會出麵管這檔子事兒的。
不過既然管了也就管了,她不喜歡後悔,況且怎麼說,事情是事情,但是若是有氣沒能夠當場撒出來、懟回去,那恐怕是一晚上都覺得憋屈睡不著。
見林黛玉點頭,寶玉高興道:“妹妹也覺得對吧?南安太妃一定有所圖謀,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但是一定要仔細提防些。府裏這些姐姐妹妹我不擔心,日後她們也見不著南安太妃,但是你跟寶姐姐不一樣,常常出入宮中,總是會遇到的。”
“而今日你又得罪了南安太妃,說不定什麼時候她就要找你撒氣的。至於剛才的勸說——勸的越多,越是告訴對方你知道的多,是很危險的。”
寶玉悉心說道,仔仔細細分析給林黛玉聽,他說的這些她都懂,早先就有另一個人跟她說過了。
隻是此時難免想著,寶玉說話可比那人溫柔詳盡多了,不像那人,說句話比登天還難。
想到這裏,林黛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把寶玉笑得好生疑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林黛玉拍拍寶玉的肩膀:“多謝你啦,你說的這些我都會好好注意的。”
寶玉猜的不錯,可惜南安太妃的目標對象是探春,林黛玉暫且還不怎麼擔心,畢竟探春也聰明,也知道審時度勢。
剛才她就看出來了,與滿臉茫然,情緒起伏明顯的史湘雲相比,探春可內斂聰敏的多,看出來問題來了,但是輕易不肯說話,隻有別人說的時候,若是力有不逮,才小聲補充一兩句。
這麼好的人,怎麼能夠讓南安太妃算計到邊塞去給敵國和親?
若是探春不願意,她就是搶也要把探春搶回來。
然而,就在林黛玉信心滿滿的時候,這一天夜裏卻有兩個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傳來——
一個是,薛寶釵在宮中犯錯,被逐出宮學,不再擔任壽康公主的侍讀。
二個是,元春急急送信出來,皇上有意送林黛玉和親。
臥槽!
收到消息的林黛玉隻覺得滿頭霧水,根本找不清方向。
怎麼會是她?不是探春嗎?南安太妃這麼草率自私地推舉了她嗎?就不怕她跟南安郡王反著來,在敵國國君耳邊吹風?
到時候南安太妃後悔送林黛玉去和親的概率更大吧?
至於薛寶釵這邊,林黛玉收到消息雖然愣了愣,但是神奇的是並不覺得意外。
或許是因為原著,又或許是因為薛寶釵太過於急切了。
她是個聰明人,但是在進宮、在宮中站穩腳步這件事情上,薛寶釵太急躁,連麵子上的東西都顧不上了,說白了,林黛玉老早就覺得她會出問題。
但是沒想到偏偏是現在。
兩廂權衡,林黛玉先去了薛寶釵那裏,然而一去,鶯兒就出來,說薛寶釵不舒服,正睡著,不方便見客。
林黛玉猶豫了一下問道:“可知道你們姑娘今日是為了什麼事被……”被趕出宮的?
鶯兒搖頭:“我們都不知道,平日裏宮裏的消息不讓往外傳,我們隻知道姑娘每日回來都很累很疲倦,但是從未聽姑娘說起過宮中的事兒。”
林黛玉點頭:“嗯,我知道了,你這樣,等你們姑娘醒了,就說我來找過她,順便再讓小丫頭給我那裏送個信兒,我到時候過來你們姑娘。”
鶯兒連忙點頭,抹著眼淚答應了。
薛寶釵這裏去不了,林黛玉果斷調頭去賈母那裏。
今天真正重要的消息,不是這些,而是,皇上竟然醒了?
之前可是聽說皇上病危,身體行將就木,據說時日無多了。
大家都猜測也就是一二個月,林黛玉雖然心裏知道不會這一次,畢竟賈母的壽宴還沒有舉辦,皇上肯定是還沒有死的。
但是皇上,為什麼今天突然醒了?
是身體好了已經度過了這道劫,還是背後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