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回來了，林黛玉剛才的那點小委屈頓時消失殆盡，甚至還有點雀躍。
這一回林黛玉說話也學乖了：“我知道王爺是……為我好，但是這樣被人跟蹤的感覺不太好，哪怕王爺先跟我說一句呢。”
林黛玉好像有點兒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麼不開心了，她並不討厭北靜王保護她，尤其是今天的事情出了之後，林黛玉更是覺得僥幸。
受人恩惠還氣焰這麼囂張，林黛玉感覺自己有點兒心虛，說話聲音不由得降低了些：“不過我還是希望王爺能夠理解我，以後若是有這樣的事，王爺能夠提前告知我就更好了。”
北靜王微微怔了一下才道：“好，以後我會讓景木跟著你的時候先出聲。”
“好，多謝王爺。”
話已說完，可是誰也沒說要走的話，空氣中彌漫著一點點尷尬的氣息。
林黛玉咳嗽一聲：“那王爺，我，先走了？”
北靜王默不作聲，林黛玉朝著院門走去，感覺到背後的目光，如坐針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手都摸上門栓了，林黛玉突然回頭：“對了王爺，能向您打聽個事兒嗎？”
林黛玉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事要問北靜王，明明是該心煩的事情，可是這一刻想起來的時候竟然有點高興。
“額，王爺您……”
林黛玉一回頭，嚇了一跳，剛才還站在院子中間的北靜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林黛玉身後兩三步的樣子，林黛玉突然回頭，北靜王臉上也有些被人撞破心思的尷尬。
……要是再晚點就好了，他是不是就會出聲留她了？
林黛玉壓下自己心裏這一點點的小心思，裝作沒有看出來北靜王朝她走來的異動，隻問北靜王：“王爺，我想問問最近宮中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特別的事情？除了那位……
北靜王眼皮微微一跳：“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也沒什麼，就問問，如果不方便說就算了。”林黛玉被北靜王突然嚴肅起來的樣子弄得有點緊張。
北靜王看了她一眼，語氣稍稍緩下來：“宮裏的確有些事情，不過這種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明白的。”林黛玉點頭，權謀嘛，一朝天子一朝臣嘛，這些她就算沒經曆過，小說電視也沒少看。
隻是……
“王爺，我打聽這個並不是為了八卦，而是最近確實有些動靜讓我很不安。”林黛玉實話實說：“如果這事兒跟我無關，我可以當作不知道，但是現在跟我有關，我爹爹、我外祖家，都跟朝廷有關，若是真有什麼動向，我也希望能夠提早做準備。”
林黛玉結結巴巴地解釋著，自己確實不是為了八卦探聽消息的，倒是引得北靜王有些失笑。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若是可以，林姑娘跟我走吧。”北靜王想到了一個好地方。
宮外護城河邊上，還能遙遙看到高高的宮牆。
這裏離皇宮不算遠，但是也不近，看得到，摸不著。
林黛玉看著護城河汩汩的流水，還挺清澈，間或能夠看到小魚在其中穿梭。
風景清秀，令人放鬆，好像回到了在淮揚林宅的時候，明明是外憂內患被困在家中，一邊擔心林如海的身體，一邊擔心外麵有人要動他們，但是每天散步的時候總是會感覺到格外寧靜。
這是個好地方。
林黛玉回頭衝北靜王笑笑：“王爺眼光不錯，這地方值得來。”
這笑容溫柔，讓北靜王心裏某個地方也變得溫柔起來：“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常來。”
“那王爺常常心情不好嗎？”林黛玉問道。
“父王過世之後有一陣子，我不願與人對談，母妃命我外出，我便到此處散心。”北靜王提起來從前的事，才突然覺得那些事情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現在說起來也沒有那麼難過了。
“噢——”林黛玉彎腰撿了顆小石子，用力往水裏扔，看著水麵濺起滴滴水花來，彎彎眼睛笑了。
北靜王見她灑脫，心裏也是一鬆，他不喜歡被人同情安慰，也不喜歡別人對他父王過度解讀。
林黛玉這樣正好，聽他說，不評價不打擾。
林黛玉安靜的不說話，北靜王忍不住跟她說更多：“宮裏最近的確不很太平。”
林黛玉背地裏露出一個微笑來，她就說嘛，不能次次都讓北靜王占了上風，她不說話的時候，北靜王不就忍不住了？
林黛玉直起身子來：“怎麼個不太平法？”事涉身家性命，林黛玉不得不嚴肅一些，畢竟賈家的前途可是攥在皇帝手中的，宮裏要是出事兒了，風向必須提前知曉。
北靜王遙遙看向宮內城牆：“聖上近日醒的少睡的多，連上朝都要用藥才能夠堅持了。”
“那其他人知道嗎？”林黛玉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輕輕扣著，一個點。
北靜王道：“太後跟皇後，還有近身的幾個寵妃貴人知道，朝中隻有兩位閣老和六部的老大人知道，再就是，太醫署的人。”
林黛玉抬起頭：“不知王爺的消息是從哪一處得來的？”
“太醫署。”
林黛玉皺起眉頭：“若是我沒記錯，鄭太醫好像說他已經很久不在宮內當差了。”鄭太醫不當差，所以才能夠常住北靜王府，除了偶爾還會被個別貴人如太後之流召進宮外，輕易也不用去宮中啊。
北靜王看她皺著小鼻子，居然覺得有點可愛：“那鄭太醫有沒有告訴你如今太醫署裏有一半都是他的學生，太醫署的許大人，是他的侄女婿呢？”
“……”媽的，老鄭坑我。
林黛玉心裏暗罵一句，果然裝小白兔裝久了，連心機都退化了，這麼淺顯的事情她都沒想到。
鄭太醫醫術這麼高明，想要從太醫署全身而退可絕不是這麼輕易的，他能退，而且是完好無缺地退，隻能說明這退步是他自己願意的。
“那，賢德妃娘娘知道嗎？”林黛玉突然問道。
北靜王搖頭：“知曉皇上犯病的貴人，都沒有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