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宮中交友

林黛玉差點兒趔趄一下摔倒了,還好薛寶釵扶穩。

“今天多謝你啊,本來是我先鬧起來的,害你挨罵。”高小姐說道。

林黛玉揉著被高小姐拍疼的地方,哭笑不得:“這個算不得什麼,原本也是我先帶起來的。”當然她沒想這麼“熱鬧”罷了。

謝小姐一直在旁邊看著呢,隻是以往跟林黛玉甚少接觸,所以也沒敢過來。

她們這些個人,都是要跟公主親近的,公主親近的人自然也是可以親近的,但是其他人,親不親近可就不是那麼隨性的了。

她一直心裏猶豫著呢,現在見到高小姐過去了,頓時最後一絲猶豫也沒了,趕忙就過去,軟著嗓子道:“林小姐,我也要謝謝你的。”

林黛玉笑道:“眼下不是沒事麼,過了就過了,不用太擔心。”

高小姐原本就是性情灑脫之人,若不是因為要幫高將軍鞏固關係,免得總有人在背後說她爹壞話,她才不願意進宮呢。

她十歲之前都是跟高將軍在塞外的,那裏有馬,有廣闊的草原,有大批的牛羊和篝火,那才叫好玩呢。

來這裏,連走路都要小心著些,哪日走路步子大了,把裙角揚起來了,背後都有人笑話。

真是沒事找事做。

高小姐難得見到一個爽快利索,跟她一樣不喜歡扭捏的人,十分高興:“林小姐是榮國府裏的?有時間咱們可以走動走動,我家裏有兩隻從塞外捉來的鷹,很威風的。”

林黛玉眼睛一亮,有點意思啊,她穿越一回,不能永遠都被禁錮在這高牆之中吧?那跟旅遊逛公園有什麼區別呢?

就應該借著機會看看不同的風土人情才是,高小姐的提議她很心動。

“既是這樣,那我便叨擾了。”林黛玉很快應下來。

高小姐簡直太高興了,她來這裏邀請的人不多,可是敢答應的就更少了,一聽去看鷹,都覺得害怕。

真是的,這有什麼好害怕的,老鷹不知道多神氣呢!

林黛玉這麼爽快立馬答應,而且看樣子是真想去看,高小姐喜得不行,又拍了林黛玉一巴掌:“好!我等你!”

謝小姐在一旁眨巴眼看著,有點點猶豫,她年紀小,還很少做局請客呢,她也想要林小姐去她家裏玩,但是……

高小姐看她這樣,也不廢話,直接道:“薛小姐跟謝小姐也一起來吧,人多熱鬧!”

薛寶釵點頭笑道:“好,那就再多一人叨擾了。”她能看出來高小姐是喜歡爽快的。

果然見她答應,高小姐臉上笑容更甚,隻剩一個謝小姐,抓著衣角有些扭捏:“我、我還要回去問問我娘的。”

“哎呀,問什麼問,你家裏送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讓你多結識人嗎?咱們都熟悉成這個樣子了,還怕什麼?”高小姐勸說道。

“也是哦,那我也去!”謝小姐也高興起來。

幾人分頭回家,林黛玉頗有些無奈,早說啊,原來這些小姑娘就喜歡新鮮玩意兒,這麼容易就被收買,覺得她好親近了。

薛寶釵笑道:“你今日可是得了,才回來就得了兩個朋友。”

林黛玉微微側頭:“怎的,好似你沒有一般?”

薛寶釵的笑容淡下來:“今日你也看到了,我在宮裏過得就是這樣的,所以我上次真不是想要做什麼才塞給你那護膝的。”

薛寶釵心裏不是不委屈的,她是比一般的女孩子要世故一些,但是她沒有什麼壞心,不會踩著人上去,隻會自己爬上去。

功利和小人,不是一樣的。

林黛玉當然也明白,紅樓夢中一直到最後都沒人能夠挑得出薛寶釵的錯處來,連一個說她不好的人都沒有。

覺得她不好的,都是後世那些個吃飽了撐著的人說的,分析說薛寶釵怎麼怎麼心機深沉,怎麼怎麼坑林黛玉。

實際上曹雪芹並沒有說過薛寶釵跟林黛玉之間有什麼敵對關係,不管是從明麵上的情節,還是所有的詩詞暗語,都沒有。

而對於現在的林黛玉來說,她認為功利並不是什麼錯,世上的人,有誰不是為了活得更好而努力呢?

這算積極還是世故呢?

林黛玉沒說什麼,薛寶釵忽然笑了,笑容裏有點苦澀:“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樣很丟臉?誰不是金尊玉貴的女孩兒呢,偏生我要受這樣的折辱。”

林黛玉對此不予評價,她隻想問清楚一件事:“寶姐姐,你進宮是不是為了別的什麼事?”

薛寶釵低頭,輕輕地笑:“我就知道這事兒瞞不過你,你啊你,這麼小的年紀,卻生了這麼一顆七竅玲瓏心,真不知是好還是壞。”

這話薛寶釵說的真心實意,這世上並不是聰明人就一定能過好的,反而很多時候是聰明人過得不如笨人。

林黛玉道:“寶姐姐莫怪,這話我不會跟別人說的,但是今日姐姐既提起,我總是要問問的。直白說來,這事兒跟我也有關係。”

薛寶釵在宮中的一舉一動,若說完全不會影響到林黛玉,那是假的。

薛寶釵盯著林黛玉看,她心中也很矛盾,她知道林黛玉早已看出來了,但若她真不想承認,林黛玉也不會逼問她。

可是事實上,她在宮中獨木難支,若還要小心避著林黛玉,那她就真是沒法子了。

薛寶釵一咬牙:“我想走那位的路。”

那位,當然就是賈家眼下最為風光的賢德妃——賈元春。

林黛玉絲毫不意外,隻問她:“你當真想好了?這進宮容易,出宮可就難了。”

賈元春進宮的時候還沒什麼身份品級,這一次封妃了,之後便因為元春省親建了大觀園,從而也開起了賈家最後的奢靡生活。

可是再之後呢?

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歸——最終不過是一場黃粱夢,從此再無相見日罷了。

林黛玉是真心欣賞薛寶釵的才能,她知道薛家如今還在做的生意,那都不是靠薛蟠,而是靠薛寶釵在暗中撐著的。

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子,卻到底被身份、性別所限,隻能夠選擇委身與人這種方式來改變命運,是多麼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