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太醫得意地昂起頭：“那是當然！”
髒了衣服，吃不下飯，不舒服卻又不讓他看，這證據鏈很明顯了。
北靜王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暗忖，光憑這麼幾句話，他還真不知道林黛玉今日出了什麼事。
不過他現在跟鄭太醫處於劍拔弩張的狀態，很不願意出言求鄭太醫，便準備用暗號叫景木出來。
鄭太醫一見他抬手，氣急敗壞地阻攔道：“你是不是將性命當做兒戲？暗衛是你最後一重保護，你這成天有事沒事的就叫暗衛出來，真怕人不知道你暗衛的底細嗎？”
鄭太醫氣得胡子都歪了。
北靜王保持姿勢不變，那意思很明顯了——鄭太醫若是不說，他便繼續叫暗衛。
鄭太醫惱羞成怒，恨不得抽北靜王一巴掌，所以啊，都說生姑娘好，若是生個跟北靜王一樣的臭小子，恐怕還不到歲數就要被活活氣死。
“你想想林姑娘多大了？是時候該有些姑娘家的小心思了。”鄭太醫歎口氣說道。
北靜王狐疑地看著鄭太醫，其實仍舊不明白鄭太醫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顯然鄭太醫並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北靜王當然也不會開口問。
一直等到夜深人靜，鄭太醫也去睡了，北靜王才叫來景木，景木一臉鬱悶。
看來晚間鄭太醫說的話是白說了，自家這位爺根本沒有意識到他現在把暗衛都快用成親隨侍衛了。
景木紅著臉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看到停雲姑娘給林姑娘熬了些補血的湯水，好似今日林姑娘回府之時，裙擺上也有些……血漬。”
景木是暗衛，難免會接觸多一些的陰私，林姑娘這情況，還真是很明顯，但不能說。
北靜王一個毫無經驗的男青年，當然不能接受這樣的含糊其辭，尤其是每個人都明白，但是每個人都不說，又每個人都好像很清楚要做什麼……唯獨他不知道的感覺，著實讓人不舒服。
若是別人的事倒也罷了，他對別人的事向來不關心，但是若是林黛玉……
北靜王沉思片刻，覺得林黛玉太不講規矩了，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必須要問個清楚。
“說！”北靜王沉下臉道。
景木哭喪著臉，感覺自己被羞辱了：“王爺，林姑娘這會不會是，來了葵水啊？”
葵水？
北靜王一愣，才想起來葵水是什麼東西。
不怪他，府中如今除了北靜太妃之外沒有什麼主子，永齡公主又是早早被接進了宮，他一個大男人，未娶妻未納妾，也沒有什麼通房之類的，當然不會想到葵水這事上頭。
可是，林姑娘真的是來葵水了嗎？會不會年歲太小了些？
北靜王十分猶豫，景木連忙道：“這事兒王爺您別問小的，小的經驗不比您多，也不清楚是不是，就是，懷疑。”
北靜王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景木如臨大赦，連忙轉身就要上房。
“等等。”北靜王突然出聲。
景木僵直著轉過身來：“王爺還有什麼吩咐的？”
不管怎麼樣，請一定不要繼續“葵水”這個話題了，他是真不知道。
“最近不要去林姑娘院子裏了，在外頭盯著便是。外出時，也不要靠得太近。”北靜王道。
景木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不免有些尷尬。
北靜王讓他專門盯著林姑娘的安全，今日因為外頭沒照看好，他特地選了個特別近的地方，準備以後寸步不離林姑娘。
但是若林姑娘真來了葵水，那他可就不方便看了。若是看到比如今日林姑娘衣裙上的血漬，還有紫鵑偷偷摸摸燒衣服的事，可就真是太尷尬了。
至於在外頭，不要靠得太近當然是指林姑娘如廁更衣小憩的時候，這都有可能涉及到葵水時期不方便的景象。
景木點頭表示知曉了，這才能夠離開。
倒是留下屋中的北靜王，陷入了沉思。
葵水……嗎？
林黛玉睡了一晚上，總算恢複了一些神誌，昨天她睡得太早，沒有碰上林如海，今天便早早起了去給林如海請安。
順便當然是將昨天張承誌的所作所為說給林如海聽。
林如海勃然大怒，往常還要罵幾句林家本家的，今天聽了這話，竟是半天連罵都罵不出來。
目光在林黛玉身上掃了一圈，想問什麼又不敢問，還是常嬤嬤上前道：“老爺放心，姑娘沒事。”
林如海見林黛玉麵色如常，果真沒有什麼受到侵犯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隻以為果然如林黛玉所說，是圖謀不軌未遂。
林如海冷笑道：“我若是不讓他們吃些苦頭，我便不配姓林！”
林黛玉倒是還有點擔心：“爹爹小心些，林家本家在江南的勢力畢竟有些大，隻需要教訓涉事之人便可，旁的人，也懶得同他們計較。”
林如海的看法不同，冷哼道：“玉兒，做人最忌沒有原則，江南林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道理你該明白的。”
這倒是，在賈家的時候就聽過這個說法。
“張承誌這事若是沒有林家本家的支持，他也不敢這麼做，不過是一攤子人在水麵上，一攤子人躲在水麵下罷了，卻沒一個清白的！”
林如海比林黛玉看得分明，張承誌若是沒有倚仗，亦或是本家如賈家一般規矩清明，是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的。
出了這檔子事，就說明江南的本家，已經壞到根兒上了！
就是全部鏟除也不算什麼過錯，隻當是為林家肅清家門了！
林如海心中主意已定，林黛玉唯獨隻擔心一件事：“若是鬧得大了，會不會影響爹爹的名聲跟差事？”
林如海灑脫地笑笑：“我做這官，要這權，為的便是讓我林家門楣光耀，讓我家人順心遂意，如今都動到你頭上了，我還顧及這些個做什麼！”
又道：“玉兒且放心，為父自由分寸。”
林如海畢竟縱橫官場十幾年，能夠從一節白衣青雲直上，那必定是雙商在線的，隻不過從前沒有用在對付別人這種壞心眼的事情上。
但是林如海真要下手對付誰，那人豈有逃得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