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點頭：“這事兒族學裏已經在做了，但凡有些跡象能夠提拔的，都進了小班，用的是最好的東西，請的是最好的先生，一年不費銀子也要用個二三十兩。”
秦可卿搖了搖頭：“嬸子怎麼在這事上糊塗了，這錢從哪裏來？”
“自然是府裏出。”
“府裏的錢從哪裏來？”秦可卿追問。
王熙鳳便愣住了，是啊，府裏的錢從哪裏來？養著原本府裏的這些人就不容易，還養著那麼些不知道日後能有幾分回報的人，可很是不容易了。
王熙鳳沒說話，秦可卿已經幫王熙鳳說了：“自然是嬸子跟璉二叔叔掙來的是也。”
王熙鳳現在心裏真是一片憋屈，敢情林黛玉秦可卿這幾個腦子靈光的都看出來了，這榮府裏靠誰呢？可不就是靠他們夫妻兩個？
偏生就是大把的人當做看不見，還覺得她從這裏頭掙了多少銀子去了。
一想到王夫人從前還拿她放印子錢的事情威脅她，覺得她拿公中的銀子去弄錢進自己的私房。
怎麼不想想公中到底多少銀子？花了這許多還能夠平賬，已經是她使了老大的勁了。
王熙鳳不免想到，這一年跟著林黛玉說的做石料木材的生意，不賺也賺了幾百兩，她若是早將心思用到這上頭，這幾年也該攢下幾千兩了。
可如今呢？她的嫁妝銀子雖然沒見少，但也沒見多。這還是在老太太時不時的補貼之下維持的。
可見她是如何辛苦的。
王熙鳳心知秦可卿跟林黛玉是跟自己關係好，所以才這般提點自己，但是那些明知道羊毛出在她身上還要編排她喝了羊湯吃了羊肉的人，該是多麼白眼狼。
更可恨是那些明明看明白了，卻硬是不說，隻在背後嘲笑她白費力氣的人。
這世上，誰當誰是傻子呢。
王熙鳳臉色不好，秦可卿連忙拉她：“嬸子你別著惱，這事兒眼下是這樣了，可也不是全然沒有用處的，如今咱們家裏這些子弟，還有旁支的、親戚的，不知道多少後輩在族學裏吃用著呢。”
“這銀子既是嬸娘出的，就該讓他們知曉往後謝字該對誰說。”
王熙鳳聽秦可卿的建議，心中微動，是啊，這錢是她出的，為什麼名不是她得？
這會兒正好王夫人在管家呢，她不信王夫人能夠拿銀子出來照顧旁支的孩子。
除了原先的賈珠跟現在的寶玉，便是賈環跟賈蘭王夫人都甚少關心，更別說族學裏那些了。
不出兩個月，族學裏必然要有人來要銀子的，到時候可該是揭露消息的時候了。
至於如何讓族學中受了恩惠的子弟明白這事兒她有情分在裏麵，又不讓老太太跟太太們覺得她邀功自立，就是後話了。
但是秦可卿今日的進言，王熙鳳是聽進去了的。
“往日隻道你是個脂粉堆裏倒著的人，從來未曾聽你說過一回正經事，原來也是個裝傻充愣的，說吧，還有什麼，盡管的說出來。”
王熙鳳笑著擰了秦可卿一把，卻是正經想要聽聽秦可卿說的第二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