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狐狸父女

林如海這麼一想,才覺得身後事一大堆沒有交代好,驚出一身冷汗。

他要真是不聲不響地去了,留下玉兒一個人在這世上,著實不能夠放心。

他要活下去。

至少,要在活著的時候將玉兒的事情處理好。

林黛玉見林如海出來之後就麵色凝重,也不知道北靜王到底跟林如海說了什麼,有心想問,但是又不想林如海太操心。

伺候著林如海歇下了,林黛玉便去了北靜王那裏。

心裏裝著事情,加上北靜王這裏沒有丫鬟在,禮數上便差了點,一腳踏進門的時候正看到北靜王艱難地扶著床沿站起來,好像是要倒水喝。

林黛玉心裏裝著的一大堆疑問頓時就隻能被強壓下去了,林黛玉徑直去倒了水:“王爺歇著吧,我來。”

北靜王點頭,也不說什麼,重新躺了回去。

林黛玉端著茶水過來的時候才看到北靜王腰腹上的紗布又滲出血跡來,不由得問了:“王爺傷勢如何?可要請鄭太醫過來?”

林黛玉跟北靜王和鄭太醫結識這二三年,即便沒問出口,也早知道北靜王跟鄭太醫有些秘密。

至少,北靜王看病治傷從來不要別人過手,全是鄭太醫料理的。

這回是沒辦法,出來的急,沒有帶鄭太醫一起。

北靜王淡淡道:“放心,景木已經去信了,想必鄭太醫不過兩三日就能到。”

“那就好。”林黛玉鬆了口氣。

北靜王情不自禁地看著林黛玉,喉嚨有些發癢,想問她到底是因為他,還是因為林如海能夠得到鄭太醫救治而高興。

明知道她是個最講究“利益”的人,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其實最為在意付出跟回報。

她做每一件事都有背後的想法,不是那等心思單純的人。

這樣的姑娘,往常他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但是在她這裏,他的原則都沒有了。

即便知道她狡猾,她斤斤計較,她別有用心,但是他還是任由她去。

她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北靜王心中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已經難以改變了。

沒有別人幫忙,林黛玉隻能夠一手扶北靜王起來,一手給他喂水。

北靜王也盡力撐住身子不給林黛玉太多重量,但是分心難免出簍子,才喝了一口便嗆到,咳嗽起來無法自控。

林黛玉嚇了一跳,見北靜王一邊咳還一邊想要逃離她身邊,連忙伸手撈他——不然他就要摔下去了。

雖然不怎麼喜歡這北靜王吧,但是要是真讓他在林家摔了,她恐怕也吃不了兜著走了。

林黛玉的胳膊環過來,北靜王渾身一僵,強行忍住咳嗽:“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林黛玉側過臉翻了個白眼:“行了,鄭太醫沒來之前,勞煩北靜王就乖一點,老老實實讓我們伺候著,行嗎?”

都什麼時候了,林黛玉可真沒心思跟北靜王在這裏周旋。

北靜王默默無語,就著林黛玉的手喝完了那一杯水。

“還要嗎?”

“不必了。”

嗟來之茶,不喝也罷,北靜王心中委屈。

林黛玉這才小心打聽:“王爺剛才跟我父親說什麼了?”

林如海連有人害他都不在意了,怎麼從北靜王這裏出來之後那麼個臉色?這家夥到底跟林如海說什麼了?

北靜王自然不知道林如海是在發愁林黛玉的親事跟下半生依靠,隻以為是因為要林如海配合他布下天羅地網,要將刺殺他的人一網打盡而感覺壓力重重。

北靜王也不瞞著林黛玉,一五一十說了。

林黛玉驚了:“你知不知道我爹現在什麼情況啊?不光是你被刺殺,也一樣有人暗害我爹啊!”

“我好不容易才勸服我爹留在府裏辦公,為的便是不給那些小人可乘之機,王爺倒好,一句話就指使我爹跑上跑下了?”

林黛玉氣得肝疼,這叫什麼?胳膊擰不過大腿嗎?

勸林如海那個工作狂魔留在家裏養病不去上值她花了多少精力?

別說隻是哭一場掉兩滴眼淚而已,她的眼淚就是命,花了半條命才勸住林如海,現在北靜王一句話,林如海又要出去跑前跑後了?

北靜王愣神片刻:“也不是光這樣……”

她把她爹想得太簡單了吧,那個老狐狸這麼多年是無心求生,所以才讓人欺負到家裏來了。

但是剛才談話之間,知曉北靜王這邊有暗中力量可以借用,林如海立刻提出了條件。

他在明麵上幫北靜王布防,同時做好說辭負責過皇上那關。

北靜王的暗衛也在暗中幫他查到底是誰對他下手,如何下手的,幕後牽涉到多少人。

要說,暗衛可比淮揚的守兵有用多了,若不是因為這老狐狸是他未來嶽丈,他會將暗衛借用出去?

這會兒怎麼在林黛玉眼裏就是他欺壓林如海了呢?

北靜王心裏委屈。

林黛玉自知失言,他是王爺,林如海是臣子,他使喚林如海也是應該的,這是道理。

但道理是道理,感情是感情。

林黛玉還是覺得很生氣。

“你們的計劃是什麼?”林黛玉問道,若是她能夠做的,她便多做些,讓林如海少操些心。

“不能說。”北靜王憋屈,突然好像有點理解為什麼剛才林老狐狸一定要他保證不跟林黛玉說了。

合著有其女必有其父,這一對老小狐狸沒有一個省心的。

林黛玉氣得瞪了北靜王一眼,行,不說是吧?不說她就去問她爹!

林如海總不會不說吧?

豈料去到林如海那裏還是一樣碰壁,林如海語重心長諄諄教誨:“你是女兒家,這些外頭的事情又煩又亂,還是不要摻和進來了,放心吧,爹爹會處理好的。”

林黛玉哭笑不得,合著現在她成了外人了,老爹跟北靜王是一夥的了。

林黛玉無奈地看著林如海出出進進跟北靜王商量事情,又出門布防去了。

她隻能夠仔細照顧著林如海的起居生活,注意消毒,注意防範,一切等鄭太醫來了再說。

隻是這一日,林黛玉見一個眼生的嬤嬤在林如海院子外頭,一見林黛玉,腳步拐了個彎,給林黛玉行禮:“姑娘。”

林黛玉狐疑地看著這嬤嬤:“嬤嬤是哪處的?”

林家上下,管前後門的,管廚房的,管采買的,管針線的,管庫房……統統都有規矩,這幾日除了貼身伺候的小廝能夠進來之外,林黛玉可沒有放話別的人出入。

林黛玉的臉色冷下來,等著眼前嬤嬤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