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寶玉跟林黛玉道歉,林黛玉沒怎麼往心裏去,畢竟寶玉是寶玉,王夫人是王夫人,這是兩碼事。
她眼下著急的是林如海的事情,折騰到晚上還不見北靜王府的消息,林黛玉坐不住了,思慮再三,還是去找了老太太。
老太太是紅樓夢中最為通透智慧的人,林黛玉對王熙鳳,對薛寶釵都敢顯露自己的心思想法,唯獨在老太太麵前不敢。
可是這一次,不得不顯露了。
林黛玉進屋之時,賈母才剛用過晚飯,正由琥珀扶著在院子裏散步消食呢。
琥珀道:“林姑娘來了。”
賈母笑道:“我正想讓人去叫你呢,白天受委屈了吧?”
林黛玉搖搖頭,接過琥珀讓出來的胳膊,輕笑道:“老太太說笑了,那個不妨事的。”
賈母拍拍林黛玉的手:“你是個聰明的,不要跟那糊塗人一般計較。”
林黛玉應聲:“玉兒曉得。”
又道:“老夫人,玉兒有一件事想請老夫人幫忙。”
“什麼事?”賈母好奇道。
林黛玉看看周圍,琥珀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站起來走了出去,守住了院子門。
林黛玉扶著賈母坐回太師椅上,賈母才道:“甚麼事?說罷。”
林黛玉鬆開賈母的胳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夫人,玉兒想要回金陵。”
“這是為何?可是為了今天的事?”賈母立刻回道:“若是因為那個糊塗東西受了氣,老祖宗給你出氣。”
林黛玉忙道:“不是太太的事,是父親那邊的事。”
“這是何事?”聽到是林如海的事,老太太也坐直了。
別人不知道,但是她不會不知道,如今賈家這些子孫,可沒有一個比林家的子孫更有出息的。
“我收到消息,父親病重,已有一陣子,原想著請過大夫了,吃著藥應該會好,可是如今看著病情越發重了,若是再晚回去……”林黛玉鼻中一酸。
她雖沒有當麵跟林如海打過交道,可是她在這府裏住的這麼兩三年,林如海沒有一個月不給她寫信,給她捎東西的,雖然有些細節不如母親細致,但是一個父親能做到的他已經做得最好了。
林黛玉對這個爹是感激而愧疚的。
“知道是什麼病嗎?”賈母慎重起來。
林黛玉搖頭:“隻知道是身子不好了。”
賈母盯著林黛玉瞧了一會兒,又思索了一下:“既是這樣,是該回去瞧瞧,你這可憐丫頭,去找鳳姐兒來,讓你璉二哥哥送你回金陵。”
林黛玉忍住眼眶中的眼淚,又給賈母磕了三個頭:“多謝老祖宗。”
賈母看著林黛玉小小一個人兒忍得眼眶鼻尖通紅,愣是不肯掉眼淚,心疼得不行,幾乎快要哭了:“你這孩子,已是個沒娘的了,如今爹又病重,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林黛玉抬手幫賈母拭淚:“老祖宗,也不一定就到了那地步,或許還有轉機也不一定,隻是我一定要立刻回去,越快越好。”
王熙鳳收到消息,立馬過來領命,當晚回去賈璉就收拾東西,第二日一早,天不亮,一輛馬車就從榮國府側門出去,徑直上了碼頭。
北靜王的人到賈家一打聽,卻隻道林姑娘已經不在府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