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給林妹妹係好了鬥篷,還親自過來瞧襲人是不是給寶釵係好了,襲人因笑道:“往日可不見你對我的差事這樣不放心的,今兒個是怎麼了?”
寶玉一本正經地道:“寶姐姐跟林妹妹在宮中辛苦,自然比不得往日,我是男子,雖然暫且沒有功名立不了身,但是該給姐姐妹妹照料著的,總是要仔細些。”
薛寶釵下意識看向林黛玉,她沒記錯的話,往日寶玉最是不耐煩說這些功名前程立身揚名之事了,怎的現在轉性了?
林黛玉這邊目光沉沉,看向院子中新開的花兒,精力並沒有放在這邊,故而也沒有察覺今日薛寶釵的目光已屢有不同。
這日起,琥珀便不用再跟在林黛玉身邊了,又回到賈母身邊。
隻不過在林黛玉的“放養”之下,琥珀現在對於老太太這裏的規矩已經有些不適應了。好在老太太這裏都是體麵人,身為老太太的丫鬟,琥珀也多受尊重,倒是沒叫人察覺出不妥來。
晚上回去,雪雁便迎了出來,說是王嬤嬤已經接下了林黛玉私房的賬簿,對了下賬,除了少了幾對耳環簪子手鐲之類的,其他動用不大。
林黛玉點頭:“算她還知曉些規矩。”不用逼她動手。
雪雁這些時日也長進許多,隻外表天真爛漫,但是該有的細心一點不少,接過來便道:“其餘的衣裳手帕汗巾子的,我已都點過一遍了,沒有缺的。”
紫鵑笑道:“這個合該是要緊的。”
林黛玉任由她們兩個舒舒服服地伺候著換了衣裳,覺得自己很有些墮落了,果真人不能操勞,一操勞,先前立下的規矩也都沒了。
不過進宮一遭也不能算是沒有收獲,畢竟知曉自己隻要不遇著哭的,便是壓力大些也無妨,總還是受得住的。
隻是林黛玉心中總覺得還有什麼事忘了,因問起紫鵑:“今日可有什麼該聽的消息?”
雖然並沒有強製要求她這小院裏伺候的人做什麼,但是雪雁紫鵑日常若是聽到什麼消息,覺著有異的,晚上都會跟林黛玉說上一通。
今日林黛玉不在府裏,自然也沒少了消息。
紫鵑道:“今日有些事兒去找平兒奶奶,因聽平兒奶奶說起,上次被二/奶奶教訓過的瑞大爺病好了之後不服氣,找了人說二/奶奶的渾話,二/奶奶知曉之後,直接請了前頭府裏的太太家法教訓。”
林黛玉點頭:“是該如此。”
原本私下收拾一下賈瑞,賈瑞知道厲害了就不該再動心思的,但是既然他這樣不知悔改,那她也沒必要在賈瑞身上多花力氣了。
若是她沒記錯,賈瑞這一病應該是好不了了。
果然就聽紫鵑說道:“這一次驚動了前頭府裏的太太老爺,把瑞大爺好生教訓了一通,說是斷了他的錢財官路,往後隻在府裏好生歇著念書,瑞大爺急了,生了火,又跟……又著急忙慌地要瀉/火,好事將成之時被人撞見,嚇著了,倒是病倒了。”
紫鵑說這話的時候有異,林黛玉瞥了一眼,紫鵑也是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低頭湊到林黛玉耳邊,輕聲說道:“跟蓉大奶奶有關。”
林黛玉扶額,這秦可卿,怎麼病才好一點就鬧出事情來,真不怕被人抓住嗎?
紫鵑亦是有些尷尬,怎說好呢,憑著姑娘跟蓉大奶奶的關係,這事兒自然是該說的。
但是想著姑娘如今才這般年歲,論理還不通人事的,這時候跟她講這些個,也著實不該。
林黛玉道:“沒事,該說就說,什麼該進心裏,什麼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我心裏有數。”
雪雁在一旁收拾東西,她原本年歲也小,不過比林黛玉大著幾歲而已,才剛明白事情過來,倒是臉紅不願意聽,拿著東西出去了。
屋子裏沒旁的人,紫鵑便繼續說道:“瑞大爺這回病的狠了,說是請了許多大夫來看都不見好,眼看是要去了。”
林黛玉心中一動:“可有請什麼和尚道士?”
紫鵑小小吃驚了一下:“有的,今日剛聽說在門前遇著個跛足道人,也不開藥,就拿了個什麼鏡子過來,叫風月甚麼的,說是讓瑞大爺瞧幾次就好了。”
紫鵑一邊說一邊嘀咕道:“可見是病的狠了,什麼法子都出來了。”
林黛玉笑道:“可是叫‘風月寶鑒’?”
“正是這個名兒。”
林黛玉心中有數,第二日一早去給賈母請了安,說了會子話,就去找王熙鳳了。
王熙鳳見著林黛玉,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原本以為你進宮總是要哭的,如今見你倒是還好?”
林黛玉笑道:“我幾時愛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著的影響太大,林黛玉自覺穿越過來並沒有怎麼哭,尤其是感受到哭給身體帶來的不良影響之後,更是悉心控製著,不光自己不哭,連別人哭也不願意瞧的那種。
可是這府裏還是人人都覺得她愛哭。
王熙鳳攜著林黛玉的手坐下來:“沒哭就好,今日找我來可是有事?”
王熙鳳知曉林黛玉是個不喜歡兒女情長的,若是沒事,昨晚才見過的,今天自然不會找來。
林黛玉點頭:“前頭府裏瑞大爺的事兒你可知道了?”
一聽是這個,王熙鳳立時冷哼起來:“他是活該!給了他機會了,竟是不知好歹!在背後編排我的事!這府裏的各個捧高踩低,如今連我的話都敢瞎傳了。”
“我如今是懶得管去了,若是讓我知道了是誰在背後嚼舌根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他們!”
林黛玉道:“隻是聽說那賈瑞病得重了,或許就此去了,你可會心中不安?”
“當然不會!他一貫做的那些事你是不知道,像我們哪有不知道的!如今還沒娶著妻,可不光是因為沒什麼本事,而是因為本事太大了!”
王熙鳳冷嘲熱諷,這賈瑞背後很有些不能夠說的事,就算是立時死了也是應該的。
不知多少人想要教訓他的,至於今次栽到她手上,那也是活該,不過是勞累她背下這個罪名罷了。
林黛玉聽王熙鳳這樣一說,便也明了,心道,若是賈瑞還有半分悔改的念頭,她或許還會試一試提醒他,但是現在看王熙鳳說的,這人是沒有必要讓她強行改天逆命去改變原著命運了,那便,順其自然吧。
隻是林黛玉心中的不安依然存在,時間太過久遠,她是記得賈瑞死後便出了一檔子大事的,但是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事。
到底是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