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一遭,外頭多少都有些寶玉的話來,隻不過到底沒人敢往老太太那裏傳,怕老太太急。
但林黛玉一聽寶玉秦鍾在學堂裏出了事,自然立刻就想到是出自那香憐、玉愛跟金榮身上了。
林黛玉對寶玉的態度,經過這一場病症,實在改變了許多。猶豫了那麼久,她一直在想要如何麵對寶玉。
若說從前最好不相幹,能避開便好,但是現在時不時就來一遭,心裏知道這事避無可避,她既然穿到林黛玉身上,享受了林黛玉的一切福利,自然也要擔負起林黛玉的責任來。
再加上她病著的這些時日,寶玉是真心關切,每日上著學還早晚來噓寒問暖的,著實是個小可愛。
林黛玉心裏有了要調/教寶玉的想法,便也不再拒絕他的接近,平常心對待就好了。
聽到寶玉說起秦鍾受欺負的事,林黛玉便跟他道:“別人如何說都不要緊,你讓秦公子隻記住,進賈家族學是為了學業,專心學業就好。”
寶玉也有些不明:“那若是別人欺負他,就任由著別人欺負嗎?”
林黛玉笑了:“你可真是巧了,如何又來問我?你不是說了麼,直接尋老太爺去,也不消說這其中關節,免得老太爺心裏不高興,你隻說跟那值得相交的幾個人要共同考功名去了,單獨再請個先生便是了。”
寶玉點頭道:“也有道理。”
其實林黛玉這樣提議,便是想到賈家日後傾頹趨勢,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撐得起來,從一些研究紅學的文章中知曉賈璉休了王熙鳳,最後自己也沒落得好,進了大獄,寶玉出家,僅有賈環跟賈蘭認真考學,得了功名做了官,方才能夠保住賈家的一點血脈。
林黛玉心想,雖然賈環賈蘭最終沒有挽救賈家的能力,但是也可以看得出來,這兩個人都是真正有心向學的,尤其是賈環,親生母親趙姨娘總是挑唆他去鬧,去搏關注,可是後麵七十幾回中卻也的確說到賈環的學問大有長進,而且年歲漸長之後便不如寶玉一般還廝混在內帷,不再將心思放在嫡庶之爭上。
至於賈蘭,生母李紈是國子監祭酒的女兒,教養自然不會差。
便是寶玉,如今性情還沒有歪,或許也能夠在學業上有些進益也未可知。
至於賈家其他人,或者那些偏房為了混吃喝進族學的,自然不用管他們,讓他們跟著賈瑞那種人混就是了,不過學著認得一二個字,能念幾句詩詞就行了,誰還真管他們學習啊?
林黛玉心中想法挑了些寶玉能夠接受的說了,寶玉聽完直點頭:“該是如此的,我與秦鍾隻想好好念書,成日裏被薛蟠、金榮那些人鬧,煩不勝煩。”
林黛玉笑道:“所以啊,第一步,離開他們。第二步麼,報複他們!”
“報複他們?”寶玉不解道:“這是何意?”
林黛玉心想,她的性子自然是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沒想改,但是現在讓寶玉嚐試一下,或許也不錯。至少從寶玉對秦鍾的事上來看,寶玉現在還是有些血性的,不至於像以後那樣被王夫人逼著娶了薛寶釵,不想接受也不敢反抗,最後害了三個人。
因而林黛玉招了招手,示意寶玉過來,寶玉湊近些:“妹妹請講。”
林黛玉道:“你不是恨他們欺負秦鍾,又壞秦鍾名聲嗎?”
寶玉臉紅道:“還有我……”
“嗯?”
寶玉有些害羞,但是又感覺必須要說明,不然怕林黛玉誤會,鼓起勇氣正視林黛玉的眼睛道:“我跟秦鍾沒有……那樣。”
“哪樣?”林黛玉下意識問道。
寶玉:“!!!”
完了,妹妹這等幹淨人兒,自然是不知道外頭那些爛淤泥一般的玩意兒做的事,他這是怎麼了,竟然跟妹妹說起這個來!
寶玉羞得想打自己的嘴。
林黛玉:“……”
這瞬間她才想起來,紅樓夢裏頭的關係,那叫一個亂啊,如寶玉秦鍾賈璉這等爺們兒,偶爾叫兩個爺們兒也是正常事。
想到這裏,林黛玉還是有些警覺的,雖說性取向是自由的,她管不著。但是如果現在把活命的希望寄托在賈寶玉身上,萬一要跟他成親的話,她可不希望自己未來的相公是個雙性戀。
因而黛玉立刻正色道:“不管是你還是秦公子,總之這些人隨意編排,必要叫他們吃些苦頭的。”
“怎麼做?”寶玉聽了黛玉的話,一心隻覺得林黛玉是關心他,為他出氣,高興得不行,林黛玉說什麼他都覺得可以可以。
於是沒過兩日,賈家族學裏便傳出了一個重大的消息——族學裏另請了幾位先生,其中就包括賈雨村,專門為學業半成,有望考功名的那些個學生講學。
而如何劃分,自然是有一場考試,或是詩會,或是賈家的長輩抽做文章,討論時政。
就連賈政,雖然口中說著:“叫你是去上學的,整日裏便弄這些亂七八糟的,可見是平日裏打你的少了!”但是心中卻也覺得是有必要了,若不是因為信不過族學裏那些先生,他哪用每次都要抽問寶玉的學業,搞得賈母跟王夫人哭天喊地的。
再說了,他也有心想要請寫真正有學問的人進來,隻是之前族學裏已經請了不少先生了,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若沒有什麼變故,或者犯錯,斷然沒有趕人家走的道理,族學的花銷已經夠大了,因而也沒有另請。
但是這一次倒是讓賈家以寧、榮二府為首的老人們,都查驗了一番賈家子弟的學問,心中有數。
這樣一來,立馬就將寶玉秦鍾這些學問出眾的人給單獨劃分走了,去了別的院子學習,金榮一心想要教訓秦鍾,如此一來機會便大大的少了。
而林黛玉不知道的是,原本跟她接觸甚少的賈環,卻正好在這一次中沒有被分到跟寶玉一起,隻能夠跟薛蟠、金榮等人一起。這對賈環可是個巨大的打擊,賈環心裏一直覺得他跟寶玉隻是嫡庶之別,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差過別人。
可是這一次卻在筆試中遠遠不如寶玉,頓時心中大駭,回去被趙姨娘罵了一通:“就指望你出息些,好讓你父親來我們房裏多些,不然我們這樣的,憑什麼吃用這些好的?沒想到你竟如此不成器!”
賈環心中憋著氣,雖然還是不服寶玉,但是心裏也是驚了一驚,他以為寶玉成日隻知道姐姐妹妹的,跟姑娘似的玩些脂粉玩意兒,可是沒想到寶玉學問是真心不錯,頓時覺得不能夠輸過寶玉這個紈絝,竟是教他生出了些上進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