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雖然這般問著,但是心中卻是一連串的“臥槽臥槽臥槽”,都說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的,但是萬萬沒想到這麼快就撞上鬼了。
跟薛蟠的對話,原本該是一次性的,怎麼偏偏這時候就叫人撞上了?
襲人手中一緊,拉著寶玉道:“二爺可千萬別上頭。”
林黛玉眯了眯眼睛,她做什麼就讓寶玉上頭了?別說她找薛蟠是說正經事,不過因為不是什麼好事,出於禮貌保護一下薛蟠的隱私才選了這個辦法。
便是她跟薛蟠就是有什麼又怎麼樣?這個年紀能有什麼說頭的?
想起所謂的命中注定跟木石前盟,林黛玉就是一陣不爽:“襲人姐姐,你把話說明白,寶二爺為何要上頭?我做什麼了礙著寶二爺?”
寶玉一愣,眼眶突然紅了,臉上卻是笑著,從襲人手裏掙紮出來:“林妹妹說得對,這園子裏到處都是人,還有老祖宗跟母親、姨媽在呢,遊廊下說句話,算不得什麼。”
平兒也笑著上來打圓場:“哎喲喲,我們府裏這兩個玉兒,才多大點年歲,還講究起這個來了?寶玉慣常還在咱們院子裏睡呢,要是真說起來,頭一個該說的還是我們二/奶奶!”
襲人臉色一僵,平兒拉上王熙鳳,自然是知道平日裏王熙鳳潑辣,若是敢往她身上潑髒水,那襲人就別想在這府裏好好混了。
想到這裏,襲人忙笑著說:“怪我怪我,我當二爺一貫是個頑皮的,擔心他頑劣衝撞,隻是提醒一下,並無他意。”
林黛玉看著襲人,心裏著實有些不高興。不知道是不是原著威力太大,這襲人一開始就對林黛玉充滿了戒備,明明她這一世已經十分小心,並不曾跟寶玉有什麼額外的親密,但是沒想到還是變成了襲人的眼中釘。
琥珀跟平兒都在,說笑一陣,便要算這事過去了,襲人灰溜溜地就想拉著寶玉走,拉了兩下沒拉動,才看到寶玉此刻眼神直愣愣地看著前方,一動不動,已經半天沒說話了。
“寶玉?寶玉——”襲人連忙去揉搓寶玉的身子,可是寶玉渾然不覺,臉上露出癡狂相來,眼淚簌簌掉。
諸人都嚇得不行,連忙高聲呼喚人過來,賈母王夫人王熙鳳一幹人等就在花園裏,聽到動靜連忙過來。
賈母一見寶玉瘋魔,頓時就哭天喊地:“這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他了?”
襲人去按寶玉的人中,一邊亦是哭道:“老祖宗,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該帶著寶玉過來,也不曾想在這裏見到林姑娘,我說錯了話,林姑娘要跟寶玉避嫌……”
臥槽?
林黛玉一臉懵逼,挺有意思啊小姐姐,這就把鍋甩到她身上了?
但是看著賈寶玉不知道是羊癲瘋還是什麼抽搐的狀況,林黛玉也不敢再刺激寶玉,隻說道:“都是我的錯,我不過在這裏看會子書,遇著薛大爺便問候了一句,倒是讓人覺得我不檢點,在這裏說道,也該是我的錯,我沒有母親教導,總歸是要叫人看低一等……”
林黛玉哭著說道,橫豎她跟薛蟠說話的事情會被襲人抖出來,不如她自己先說。
而站在人群中的薛姨媽跟寶釵二人心中又是另一番感受:林黛玉私會薛蟠?
賈母怒道:“是誰敢說我的兩個玉兒?玉兒日常由我教導,若是教養不好,也該是我的錯,誰要是能指出來一二,先過來尋我!”
賈母發怒,她最最疼愛的兩個孫子孫女,如今齊齊在這裏哭,老人家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襲人渾身一抖,就給老夫人跪下來:“老夫人息怒,千萬保重身子。”
賈母倒是不曾懷疑到襲人身上,畢竟襲人做事周到。心中隻是對薛蟠十分不滿,但老夫人對禮節這些倒是不甚在意,所以今日吃飯遊園都是大家一起,往日裏是寶玉混在姑娘堆裏,今日多了個薛蟠而已,原因還是在她身上。
因而賈母陡然生出了心思,倒是不想叫這些外人出現在榮國府。
薛蟠更是渾身發抖,薛寶釵眉眼一沉,拉住薛姨媽的衣袖,讓她別著急說話。
薛蟠撓撓頭:“老夫人,是我的不是,我在路上遇到些無賴匪徒,被人誣陷犯了案子,這案子剛好是林姑娘的師傅主理,她不過順道帶個話兒罷了。”
薛蟠不敢隱瞞,一是怕惹怒賈母,二來,看著林黛玉梨花帶雨盈盈哭泣的樣子,薛蟠心中砰砰狂跳,說不上來的一陣心疼。
薛姨媽連忙拍打薛蟠:“你這個傻子!還不趕緊給林姑娘賠禮道歉?”
話說開,大家臉上都好看些,隻寶玉還是癡癡地落淚,目光隻盯著林黛玉,傷心欲絕。
林黛玉哭著哭著,不知道是不是原身的情緒在作祟,看到薛姨媽護著薛寶釵跟薛蟠的樣子,想到自己生母早逝,竟然眼淚也一直止不住。
看到寶玉那樣,心中又多有愧疚,寶玉對她好,一直把她看成跟別人不同,她心中都知道。而她卻早早地在謀劃離開的事,徒留寶玉一人。
就好像,兩個人在一起,一個在想著甜甜的未來,一個卻在想什麼時候離開。
諸般情緒湧上心頭,林黛玉突然就覺得眼前一黑,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就暈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隻聽到雪雁扶著她大叫:“姑娘!姑娘——”
話音未落,又聽到人喊:“寶玉!快!掐人中——”
林黛玉跟賈寶玉一起暈過去,賈母心神俱碎,府中常用的大夫過來看不說,還請了宮裏的王太醫過來看。
王太醫給賈寶玉施了針,道:“老夫人,寶二爺無甚大礙,不過一時情緒激動,莫要讓他急讓他氣方可好。”
賈母點點頭,又心急地問:“那我這個孫女兒呢?”
王太醫卻很是猶豫:“這個……好似這位小姐身上脈象奇怪,並不像是吃了我先前的藥丸一般,非但沒有祛濕,體內水氣愈發重了。”
“為何會這樣?”賈母不解,給林黛玉的藥丸都是選的上好的藥材配的,日日也是紫鵑督促著吃下的。
賈母扭頭看著紫鵑:“你們姑娘日常可曾吃藥?”
紫鵑心中大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