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記憶盡失

得知了肖文被捕病死的消息,張揚並沒有感到驚訝,他隻是覺得像肖文這樣對生命極其不負責的人,死有餘辜,罪有應得。肖文有今時今日的下場,都是對他以往所作所為的最好懲罰,一切都是他應得的,張揚隻是暗暗慶幸舒瑜沒有收到瀕死的肖文的荼毒,幸免了下來。對於鬼王跟舒瑜在一起的消息,張揚小小的驚訝過後,便接受了這個消息。也許,這樣是最好的結果吧,把初夜永遠地封存,他也可以繼續和白薇薇相守下去。

張揚已經連夜沒有好好休息了,黑眼圈眼看著就要耷拉到臉頰上了,負責看守、保護白薇薇的兩個警員一直讓張揚回去歇息歇息,醫院的事情可以完全放心地交給他們,可是每回張揚都隻是淡然一笑,禮帽地謝絕了兩位警員的美意,他實在是不願意再讓白薇薇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冰冷的病榻上,他不願意再讓白薇薇一個人了,即使白薇薇一直處於植物人的狀態,哪怕沒有一絲蘇醒的希望,張揚都會安安靜靜地陪伴在他身邊。

張揚的世界裏隻剩下白薇薇一人,他現在已經無暇顧及神秘人的事情了,也暫時沒有探知當年父親真實曆史的動力,他隻是想陪白薇薇待在病房裏,寧可辜負其他的一切事務,辜負其他的任何人,他也不願意再次辜負白薇薇了。一想到這兒,張揚用自己的雙手把白薇薇纖細冰冷的小心捧在了授手心裏,嗬了幾口熱氣,希望昏迷中的白薇薇可以感受到這份溫暖。

窗外的烏雲慢慢地聚攏了起來,隻聽得雲層中傳出來一陣又一陣紅轟隆隆的聲音,天色愈發地昏暗起來,狂風呼嘯著,把病房的窗戶吹得一直搖晃個不停,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眼看著狂風暴雨將至,張揚趕忙從小凳子上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連日的守候,加上此前因龍傲天一案的舊傷,張揚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一部鏽跡斑斑的老爺車,這才剛剛發動,油箱裏的汽油就已經被榨幹了。張揚緩緩地踱步到了窗口旁邊,輕輕合上了商戶,這才回到凳子上,傻傻地盯著白薇薇。

不一會兒,狂風驟雨便呼嘯而至,豆點兒大的雨水淅淅瀝瀝地拍打在窗戶上,本是下午兩點鍾的暖陽天氣,霎時間被晴天霹靂炸了個破碎,悶雷低沉,雷雨交加,一道道閃電在漆黑的天空中劃過,讓病房裏忽而黑壓壓的,忽而又明晃晃的,讓張揚心裏覺得異常的壓抑,難受。自打X市被一單單血型案件的恐怖所籠罩之後,便時不時就會大雨滂沱,這究竟是老天爺悲憫的無奈哭泣,還是老天爺怒火中燒、憤懣不已的哀嚎呢?

陰雨的天氣總是讓人覺得昏昏欲睡,疲乏的張揚趴在了白薇薇的病床上,呼呼地睡了起來,他緊緊地牽著白薇薇的手,即使已經墜入夢鄉,也絲毫沒有放鬆。

一聲驚雷忽然從天空中“轟”地一聲炸裂,沉睡中的張揚被嚇的醒了過來,驚出了一身冷汗。原來,張揚剛剛做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噩夢,他夢到白薇薇再一次被黑衣人所挾持,就在懸崖邊上,到了魚死網破的一刻,張揚沒有別的選擇,要麼直接掏槍,打死黑衣人,要麼就眼睜睜地看著白薇薇同黑衣人一同從山崖上掉下去,墜入萬丈深淵。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張揚的背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不論是步幅,還是力度、頻率,都是那麼熟悉,這個感覺似曾相識,是那麼的熟悉。張揚猛地一個回頭,隻見劉藏正朝著他慢慢地走了過來,張揚剛要開口跟張劉藏招呼,便被劉藏一槍擊斃,子彈正中腦門,當張揚竭盡了身上的最後一點兒力氣,回過頭去,黑衣人竟摘下了麵具,還沒仔細打量,便被這一聲驚雷所嚇醒。

正當張揚怔怔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的時候,白薇薇的手竟然瑟瑟地動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出現了微小的變化,白薇薇那烏黑纖細的柳葉眉輕輕地皺了皺,那泛著慘白的雙唇一合一閉,好像是要說些什麼似的。喜出望外的張揚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之情,連日的陪伴看來真的出現了效果,眼看著薇薇就要蘇醒過來了,激動的張揚一個勁兒地暗暗發力,擲地有聲、聲情並茂地呼喚起了白薇薇的名字:“薇薇,薇薇,別急,你不要緊張,慢慢來,慢慢來。”

張揚見情勢正在朝著極好的方向發展,猛地一個起身,按住了白薇薇病床旁邊的紅色按鈕,把醫生和護士給喚了過來。“薇薇,薇薇,你再多堅持一會兒,醫生就要來了,你再多堅持一會兒,別怕,我就在你身邊呢。”

正當醫生和護士們火急火燎地往病房裏一擁而入的時候,白薇薇的雙眸隨著平地一陣轟鳴而起的驚雷,倏然睜開了,白薇薇模糊的視線慢慢地清晰起來,對焦了好一陣子之後,她便從病床上猛地坐了起來,這可著實把張揚給嚇壞了,白薇薇就這麼蘇醒了,一切都是那麼突然,那麼始料未及,那麼猝不及防。

白薇薇驚慌失色地看著眼前這一個個麵孔,倉皇地把自己的雙手捂到了自己的腦袋上,嘴巴微微地張開來,就像是一隻剛剛從蛋殼中破殼而出的小鳥一般,不知所措地看著周圍的一切。“薇薇,薇薇,你可算是醒過來了!”欣喜萬分的張揚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之情,一把把白薇薇抱在了懷裏,眼淚從張揚的眼眶中彪了出來,灑在了白薇薇的臉上。

就在張揚的內心激動地暴跳如雷的時候,白薇薇卻突然像受到了嚴重的驚嚇一般,一把推開了抱著自己的張揚,她抓狂地尖叫著,叫嚷著,一絲絲靜脈從她單薄的皮膚中若隱若現,醫生和護士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在一旁觀察著叫囂著的白薇薇。“你們是誰?我現在在哪裏?你們都圍著我幹什麼?”白薇薇接連地向周圍的人們發問,張揚隻覺得眼前的白薇薇,竟有些他當時初次見到房芳時的模樣。

“薇薇,我是張揚啊,這裏是醫院,你已經昏迷了好多天了!”張揚說罷正要往白薇薇身旁湊的時候,醫生一把攔住了張揚,衝著張揚搖了搖頭,在張揚的耳邊,衝著張揚輕輕地說道:“你先不要著急,看看情形再說,病人剛剛從多日的昏迷中清醒過來,這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但是她的腦部應該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傷害,出現了失憶的症狀。”

“什麼!您是說薇薇她..薇薇她失憶了?!也就是說,現在薇薇連我是誰,都已經不知道了嗎?”張揚睜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醫生問道。醫生隻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張揚是誰?我不認識什麼張揚!”說罷白薇薇驚慌失措地掀開了被子,像個受驚的小女孩一般躲在了病房的角落裏,窗外大雨滂沱,雷聲陣陣,每當打雷的時候,白薇薇的情緒就愈發激動起來,她使勁地搖著頭,竟害怕地哭了起來。心疼的張揚麵對著眼前宛若新生少年的白薇薇,一時之間隻感到滿滿的挫敗感,他手足無措,想要幫助白薇薇,卻隻能怔怔地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悲痛交加地看著最愛的白薇薇承受著新的一輪折磨。

心理診所裏,雷雨交加的天氣,讓房芳的精神狀態愈發地亢奮起來,她隻覺得她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動著,“我要見寶兒,我要見寶兒,求求你們,放我出去吧,讓我去見見我的弟弟吧!”房芳的直覺告訴自己,她已經距離死神愈來愈近了,她想抓住最後的機會,多跟自己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最寵愛的弟弟見多一麵。守在病房外的警員們看著房芳無助地在病房裏掙紮著,雖然覺得非常心疼,但是沒有副局的命令,他們是說什麼都不能讓房芳離開這個病房一步的。

自打張震回歸心理診所之後,便主動分擔起了白燁的壓力,兩個人相互接替著,負責房芳的治療與恢複工作。說起來張震跟房芳也是老相識了,最初接手負責的,正是張震。“你們不必糾結,我已經跟你們副局交代過了,你們隻管放心放人便是。”

兩位警員將信將疑地看著眼前的張震,張震的眼神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兩人,給兩人遞上了兩杯熱茶,你們先喝杯茶,放輕鬆,我隻是負責這個病人的一心理醫生罷了,你們精神上不用如此的緊張嘛。兩位警員倒也沒有多慮,便向張震說了聲謝謝,接過了茶水“咕咚咕咚”地一飲而盡。張震看著他們,嘴角上突然掛起了神秘的微笑。

“呐,你們副局的短信,不信,你們可以打電話過去問問。”隻見手機短信中,副局答應了張震帶房芳去見寶兒的要求,警員還是不大相信,拿出了手機,給副局打了一個電話,隻是副局的電話一直處於占線狀態,怎麼打也打不通。見病房內的房芳愈加瘋狂起來,便相信了張震,隻是附加了一個要求,要在兩人的陪同下,一起前往市福利院。

張震滿意地點了點頭,便打開了房門,房芳剛一見到進門的張震,仿佛見到了恩人一般,撲到了張震的懷裏,暗暗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