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試試。”
雲若夕的態度堅決,拓跋焱的語氣也頗為不善。
總之,兩人之間開始箭弩拔張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雲若夕懷裏的孩子,哭聲卻是漸漸微弱。
“王上……”
站在拓跋焱身後的蛛蛛看了孩子一眼,清冷的聲音,發出提醒。
拓跋焱看向雲若夕懷裏的孩子,隻猶豫了一瞬,便抬起右手,用左手的匕首在右手食指的指肚上,劃了一下。
鮮血流出,拓跋焱立刻上前,將食指放在了嬰兒的嘴巴上。
這動作太快,快到雲若夕完全反應不過來,等到反應過來時,拓跋焱已經點了她的穴道,讓她不能動彈了。
現在這種時候,與其用言語讓雲若夕別亂動,不如直接用武力碾壓,拓跋焱處理事情,總是很直接。
雲若夕不能動了,但她懷裏抱著的孩子,卻是在感知到那熟悉的手指時,立刻張開小嘴,把帶血的食指含了進去,並像進食般吮吸起來。
雲若夕有些懵,“這?”為什麼要喂她的孩子喝血?難不成,是想用他身體裏的萬蠱蛇王毒,來試探長寧毒血的抗毒性?
雲若夕正想著,就聽蛛蛛淡漠道:“你不要誤會了,王上並沒有要害你的孩子,他是在救你的孩子。”
“救我的孩子?”雲若夕難以置信。
但事實就是,小嬰兒在抓著拓跋焱的食指吮吸後,的確沒有再哭,且整個微微發燙的身體,也漸漸的恢複正常。
拓跋焱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在雲若夕難以置信的臉上停留後,便落在了吮吸他手指的嬰兒身上,看不出喜樂。
有關小公主需要喝他血穩定身體溫度的事,隻有拓跋焱和他身邊的天香侍女知道,蛛蛛見雲若夕也看到了,便不再隱瞞。
“你既天生毒血,當知道毒人孕育後代,往往需要用藥物去穩定血脈裏的毒性,以免孩子身體孱弱,承受不住。
就算是成功出生,亦要不停吃藥穩住毒性,以等到孩子的身體,成長到可以自己承受毒血的那一天。
孩子在身體裏時,有母親幫她消化,把消化吸收後的藥物,輸送給孩子,但孩子出生後,所有的藥物就需要她自己去吸收。
而孩子的吸收和消化能力,是比不上成人的,無論是吃藥的效果,還是在藥物的選擇方麵,都和以前不一樣。”
“你的意思是?”雲若夕作為醫生,自然也明白成人可以服用的藥物,孕婦可以服用的藥物,以及孩子可以服用的藥物,都是不一樣的。
“意思是,你的血液毒性太強,一般的藥物,無法中和毒性,你和你的孩子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都是因為王上……”
“可以了。”拓跋焱覺得,說到這裏,已經說得差不多了,雲若夕不需要知道更多。
事實上,要再多說一點,蛛蛛也做不到,因為她並不知道拓跋焱在雲若夕還懷著孩子的時候,就給雲若夕喂血的。
而雲若夕聽著蛛蛛的話,已經徹底怔住了,她想,就算她沒有被拓跋焱點穴,現在也估計是全身僵硬無法動彈的狀態。
她們母子能活到現在,都是靠拓跋焱的血?
這怎麼可能?
難不成不止孩子,就連她,也曾喝過拓跋焱的血?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
曾經雲若夕被拓跋焱強吻時,好幾次都咬破過他的舌頭和嘴唇以作報複,而她既然傷到了他,自然或多或少吸收他的血。
除此之外,他咬她紅唇解毒時,也會強迫她張開嘴巴,讓她承受他的全麵入侵,然後迫使她把唇齒間交融的鮮血吞咽下去。
那時的她隻覺得屈辱和憤怒,完全沒去想她吞咽下去的,是不是有拓跋焱的血。
現在回想起來,她便意識到拓跋焱讓她吞咽,或許並不僅僅是為了尋求快感。
他是在讓她喝他的血。
拓跋焱每次吸她血的時候,咬開的隻是小口子,就算她唇上的血易出,也不會流那麼多。
但她曾經吞咽的時候,卻喝了不少血。
不過那時候她隻想著怎麼弄死拓跋焱,就算拓跋焱的彼唇有所破損,雲若夕也隻會覺得他活該,而不去在意這些細節。
然而現在蛛蛛卻告訴她,她和孩子都是因為喝了拓跋焱藥王血,才活到現在的。
這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開始,拓跋焱就已經在用他自己的血救她和孩子了?
這怎麼可能?
拓跋焱有這麼好的?
可事實擺在眼前。
如果不是藥王血,為什麼剛剛還身體發紅發燙的孩子,會瞬間穩定下來?
而她拚命想要抹去的記憶裏,又為什麼會有她吞咽鮮血的那一幕?
雲若夕心緒複雜。
當初馮媽媽告訴過她,言雪靈最後一次出現在安家,是希望安老夫人幫她尋找聖心蓮。
那時雲若夕以為,言雪靈或許是中毒了,才會尋找聖心蓮,後來她才知道,對方找聖心蓮,是為了腹中的孩子。
聖心蓮可解世間萬毒,對身體又有極強大的滋養作用,的確是幫助毒人孩子出生後,能夠健康活下去的難得神藥。
但聖心蓮稀有,已然絕跡,以安家的力量安老夫人找了那麼多年,才找到那麼一朵,西梁皇宮沒有,也是自然。
而沒有聖心蓮,被南枯肜稱為簡易版的拓跋焱的藥王血,就是唯一甚至最好的選擇。
此時此刻,小小的雪白團子已經吃夠了血液,不再吮吸,但就算是不再吮吸,她也依舊緊緊抓著拓跋焱的食指不願鬆開。
好似她抓著的是這世間最重要的人,亦是這世間給她最多安全感的人。
拓跋焱看著孩子穩定下來,神色不變。
他沒有立刻收回自己的手,而是等孩子睡著後,才小心翼翼的搬開孩子小小的手指,將自己的手拿了出來。
拓跋焱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神色和氣質,亦是一如既往的冷傲孤高。
然而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雲若夕卻能感覺到,此時的拓跋焱並不可怕。
相反的,他竟然有些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