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連鍋端了影樓在朝歌城的消息網?”高月太後微微抬眸。
黑衣蒙麵人跪著沒說話,但顯然也是這般認為的。
“他倒是好手段……”
高月太後半闔眸子,臉上始終沒有明顯的情緒,“能找到他現在所在嗎?”
影樓樓主嗎?
黑衣蒙麵人搖了搖頭,“影樓的樓主,很謹慎。”
就算知道影樓的人在互傳消息,且消息裏,包含慕璟辰已經抵達朝歌城的信息,但他們也無法知道,慕璟辰現在身在何處。
因為連朝歌城裏潛伏的眀影自己都不知道。
“要是那麼容易就能查到,他也不是他了。”高月太後的話語裏聽不出來什麼情緒,但撐著額頭的纖纖素手,卻是有一瞬間的繃緊。
但那繃緊隻是一瞬,很快她就淡然道:“先盯著吧,不要打擾他們……”
不要打擾他們?
是不要打擾王上和影樓樓主的鬥法嗎?
“屬下明白了!”
黑衣蒙麵人離去,高月太後這才重新躺下,閉上了眼睛。
可不知道為什麼,眼睛一閉上,就是漫天的大火和飛濺的鮮血。
她猛然睜眼,整個麵容,都在夜色裏,變得蒼白而扭曲。
但很快,那異常的情緒就消失在她的臉上,恢複成歲月靜好,又風華絕代的樣子。
……
翌日,賞菊會。
天光還未乍現,星輝宮裏的文樂殿裏,宮人們就已經在忙碌的來回穿梭。
等到雲若夕懶懶的睜開眼睛,便聽到旁邊拓跋焱一聲輕輕淺淺的:“醒了?”
嗯!???
雲若夕有些懵,瞪大眼睛,看在近在咫尺的俊顏,愣了好久,才想起昨晚的情況,和現在可能的情況。
“你,你怎麼在?”
平時不是都要上早朝的?
醒來都看不到他的?
怎麼現在?
“上朝並不是日日都要。”拓跋焱淡懶道,“不想去就不去。”
我去!
這麼任性的?
你這樣真的不是昏君嗎?
你真的能坐穩皇位嗎?
雲若夕心裏吐著槽,麵上卻是不動,一本正經的想要坐起來。
但她現在肚子大了,連坐起來這個動作,都不是特別容易,用手撐著自己的後腰,差點沒摔著。
拓跋焱看著她略顯笨拙的動作,微抿的薄唇,不經意的勾起一抹淡笑。
他坐起身子,微微俯下,將手伸進她的後背,用一種十分親昵的方式,幫助她坐了起來。
雲若夕一下子就閉上了眼睛,整個身體也有些繃緊。
因為拓跋焱穿的紅色絲綢單衣,是微微敞著的,露出的雪白的胸膛,在紅衣的映襯下,染著讓人浴血噴湧的桃花紅。
而他這麼一抱,雲若夕的臉幾乎要貼在上麵,她能麵上保持鎮定,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感覺到女人緊繃的身體,和那小小呼吸落在他肌膚上的感覺,男人清晨的慣例,必不可免的生出了一些躁動。
他下意識的靠近,卻抵上了圓圓的肚子。
空氣一瞬寂靜。
拓跋焱幾乎是咬著牙,喊了一聲:“來人。”
“諾。”
很快,外麵替換值夜的宮女們便走了進來。
拓跋焱一把放開了雲若夕,一聲不吭的起身,走去了附近的耳殿淨室。
拓跋焱好幹淨,習慣性的早上要洗澡,晚上也要洗澡。
雲若夕沒他那麼多講究,穿好衣裳後,就開始洗漱。
“夫人,今日賞菊會的規矩,可要奴再說一邊。”服侍雲若夕的阿彩,忍不住問道。
雲若夕搖了搖頭,“不用,我少說話就是。”
“嗯。”阿彩沒有多說,幫雲若夕穿好鞋襪,就攙扶她走了出去。
大概是昨晚鬧了那麼一下,一大早巫蠱師就來了乾月殿給雲若夕把脈。
“夫人切記不要多思,越到後麵,越是不能大意。”
許多人都覺得,孩子最難保住的是前三個月,隻要前三個月穩了,後麵就沒什麼好在意的。
但其實整個孕期的每一個時刻,都很關鍵。
雲若夕自己是醫生,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隻可惜明白歸明白,很多時候都很難做到,尤其是她現在身在敵營,讓她別多思,如何能輕易做到。
“多謝大夫。”雲若夕隻能簡單回了一句,應付過去。
雲若夕看診的時候,拓跋焱已經洗浴完畢,換上了玄衣繡金龍的華袍。
他走了出來,問了巫蠱師兩句,便和雲若夕去了偏廳用膳。
兩人就如同很平常的富貴人家的夫妻一般,起床,洗漱,穿衣,吃早飯,然後一起前往星輝宮。
隻是這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什麼話說。
拓跋焱本就不是個話多的人,而雲若夕,她雖心性活潑,但和拓跋焱在一塊,她也壓根不知道說什麼。
原本以拓跋焱倦懶的性子,前去星輝宮必然是要坐輦轎的,但雲若夕有早晚飯後散步的習慣,拓跋焱便舍了輦轎,陪著她走去了星輝宮。
於是在聖月宮去往星輝宮的路上,所有值勤或者路過的宮人,都震驚目光,看著幾乎很少露麵的帝王,牽扶一個大肚子的女人,緩緩步行。
眾人:“……”
大清早的,他們是出現什麼幻覺了嗎?
可看到王上可能是幻覺,但看到王上身後跟著的兩排宮人,以及最後麵的玄龍墨輦,那就應該不是幻覺了。
周圍人的目光,太過詫異,雲若夕不可能沒有感覺到。
隻是,她不太了解曾經的拓跋焱在宮裏,是個什麼情況,因此,她也就不能夠理解這些宮人的震驚,和意外。
不夠她至少明白,拓跋焱牽著她的這件事,很不同尋常。
而她自己本身也知道,這很不好。
可拓跋焱做事說話都很強勢,完全容不得別人半句反駁。
雖然他和慕璟辰在很多地方都很像,但在對待雲若夕的態度上,卻是截然相反。
慕璟辰無論做什麼,都會尋求她的意見,尊重她的想法。
但拓跋焱不會。
他想要什麼,想做什麼,都隻憑著他的心情。雲若夕的感覺,雲若夕的想法,都沒有他自己的心情來得重要。
可仔細想想,一個是她的夫君,一個是她的敵人,根本就沒辦法放在一起比較。
她也就不再多想,安安靜靜的跟著拓跋焱去到了文樂殿,然後在無數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下,被他牽著步入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