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澤大荒。
臨江。
趙府。
近幾日的趙家,格外的熱鬧。
因為這一年。
那趙家的老太爺,終於是受不住兒孫們的軟磨硬泡。
決定舉辦一次壽宴了。
眾所周知。
趙家如今雖然低調,有時候還不如謝家那般招搖。
他們的實力也不是最強的。
可在東澤大荒,趙氏家族卻是最受尊敬的。
這不。
趙家的這個老太爺剛傳出要置辦壽宴的事來,這還沒到日子呢,就有不少大家族的人上趕著來賀壽送禮了。
這個時候。
趙老這個一家之主。
卻是沒有在大堂。
而是一個人待在趙家的祖宗祠堂裏。
趙學趙超他們一行人在外麵候著。
父親已經進去了很長時間了。
也不知道在裏麵做些什麼,隻是不讓任何人進去。
此時。
趙老看著麵前的那些靈位牌,熱淚盈眶。
“我趙家,終於走到了這一步了。”
趙老看著主位牌上的趙家先祖。
鄭重的跪下。
叩了三個響頭。
“這些榮華,這些富貴,這些敬仰,我本不該擁有的,這是那個孩子,從年幼的時候,就用性命搏來的。”
“我趙家如今的地位,是一個孩子用命搏來的。”
“我一介老朽,已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了,哪裏還能享受這般千擁萬呼的尊敬,每次見到有人這樣禮遇我趙家,我總是會想起書寧那個丫頭。”
趙老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
眼前的房門被打開了。
趙老一臉疲憊的走了出來。
趙超連忙迎上去。
“父親,你怎麼樣了?”
“我還能怎麼樣,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趙老說完。
回頭對趙政問道:“那人的屋子,可收拾出來了。”
“嗯。”
趙政點點頭。
趙香香上前道:“爺爺,你盡管放心,正東方的那間主屋,收拾得幹淨,是我們這大院裏,最敞亮的一間屋子了。”
“那就好,那就好。”
趙老喃喃自語。
“父親,那人身份何等尊貴,自從寧兒出事之後,他鮮少露麵,你每年都將主屋留出來,他可從未來過。”
“就算他不來,我們也得備著。”
今年。
他應該會來吧?
“父親,再過三日就到你壽辰的日子了,如今九州大陸的,與我趙家有過交情的人,都已經來了大半了,臨江城熱鬧非凡,您什麼時候有空,出去見見一些老主顧吧。”
趙老點頭。
這時。
趙香香與謝俞的兒子謝不言,謝靖,攜著長大之後的小團子進來了。
小團子一見到趙老。
就先甜甜的喚了一聲老祖。
見到這孩子。
趙老的臉色好了一些。
上前摸了摸她的頭。
趙香香上前道:“你們先去大堂盯著吧,若是下人找不到東西,你們還可以幫上一點忙。”
“好。”
小團子走了。
每次爺爺看到小團子。
總是若有所思。
趙香香知道。
爺爺這是想書寧了。
小團子幼時的脾性,天不怕地不怕,與書寧一樣。
長大之後。
也是敢愛敢恨,說話也從不怕得罪人。
她可是第一個敢跟父親嗆聲的後輩。
那時候爺爺就說,這孩子,真像小時候的書寧。
忙忙碌碌之中。
一家人簇擁著趙老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
遠在青城山的趙書寧也開始出發了。
鳳小白的身體也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祁雨柔給他們準備了馬車,幹糧,還有一些衣物,就送他們走了。
因為鳳小白的傷口並沒有完全愈合,趙書寧也不想讓孩子太過奔波,就應下了祁雨柔的一番好意。
馬車搖搖晃晃。
在道上出發了。
趙書寧所料不錯。
自從鳳小白恢複之後。
他的確有了很大的變化。
以前。
若是他們同乘一車,鳳小白的那張嘴,就不會停止損人。
一路都能聽到他嘰嘰喳喳的聲音。
可是現在。
坐在馬車裏的鳳小白卻是嘴唇緊閉,許久不發一言。
趙書寧微微的動了動身體。
鳳小白就立馬警覺的看向她。
然後說道:“娘親,你不舒服嗎?我給你揉一揉好不好?”
趙書寧微微搖頭。
“鳳小白,你知道的,我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我知道。”
鳳小白的聲音有些小。
兩隻小手緊緊的抓著身下的木椅子。
神情有些局促。
趙書寧摸了摸他的頭。
“娘親知道你還沒有緩過來,不過鳳小白,你不想以後小秋兒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這樣子吧。”
鳳小白沉默。
他掀開馬車上的窗簾,想要透透氣。
這是一條官道。
來來往往的馬車很多。
因為祁雨柔還算是有些勢力,所以給他們求了一個通關文牒,一路在這官道之上,倒也是暢通無阻。
不過。
行在官道之上的馬車,倒是有些奇怪。
他們好像。
都是奔著一個方向去的。
而且這個方向。
好像與他們所要去的一致。
鳳小白放下窗簾。
“娘親,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去見你爺爺,叔叔伯伯,還有老祖他們。”
“他們?”
“嗯。”
“他們人怎麼樣?”
趙書寧看著鳳小白,慎重說道:“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雖然有些怪脾氣,說話也有些不中聽,可是他們若是知道你是誰的話,會很喜歡你的。”
鳳小白點點頭。
沒有像往常一樣纏著趙書寧問東問西。
大概一月之前發生的那事,真的對這孩子,影響極大。
馬車還在前進著。
趙書寧趁著這個機會,又查看了一下鳳小白手臂上的傷勢,一個月了,那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疤。
看來祁雨柔的丹藥,還是有些作用的。
“我再給你敷一次藥,這疤,應該就會消失了。”
鳳小白聽聞此話。
卻是默默的將手伸了回去。
“怎麼了?”
“不用了。”
“會留疤的。”
“留疤,也好。”以後,自己看到這疤,就不會忘記當初自己所犯下的錯。
鳳小白雖是孩子。
卻是十分執拗。
趙書寧也勸說不住他,隻得作罷。
剛把藥收好。
車夫卻是“籲——”的一聲。
馬車猛然停下,趙書寧與鳳小白的身子往前一傾。
鳳小白的一隻小手連忙調用精神力,護住了即將摔倒的趙書寧。
掀開馬車門簾。
小小的一張臉上不怒自威。
“怎麼回事?”
前麵。
有一輛極為奢華的馬車,正正的擋在了大道中央。
而那馬車之上。
坐著一個身著錦衣,肥頭大耳,一臉橫肉的玄衣中年男人,他的懷裏,還有著一位容貌嫵媚,身姿妖嬈的女子。
若不是祁雨柔為趙書寧所找的這個車夫經驗嫻熟的話,隻怕這一撞,他們的馬車,就已經徹底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