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是一名男子。
男子白衣勝雪,劍眉星目,俊秀的臉龐盡是清冷,略帶一些憔悴,他的五官也近乎完美,雖然不語,渾身卻仍舊散發著王者般的氣勢。
他。
便是鳳湛。
整個人猶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不由的產生一絲敬畏。
顏如玉的袖中所帶動的精神力,已然到了鳳湛眼前。
隻差毫厘。
鳳湛那一雙漂亮的眼睛。
就要被毀。
可是。
鳳湛沒有絲毫的害怕,甚至,他的身體,半分都沒有後退。
他便是這樣睜著眼睛看著鳳不染。
顏如玉的手。
也是在意識到眼前之人是誰的時候,猛然的縮了回來。
他的神情。
依舊冰冷。
“我的弟弟,是鳳家最驕傲的第三子,我不信,他會真的做出滅世的行為。”
鳳湛緩緩開口。
手中握緊了笛子。
顏如玉伸手去奪。
鳳湛變拽緊了笛子。
內有絲毫的讓步。
明明是光滑至極的玉笛,鳳湛的手心,卻是有著鮮血湧出。
那鮮血。
順著玉笛。
緩緩滴落。
顏如玉的眸子。
還是看不到半分變化。
“你讓開。”
如今的鳳不染,殺紅了眼,能在方才止住情緒,沒有下手,已經算是忍耐到了極限。
同是身為鳳家的孩子。
鳳湛的執拗。
也可以說是刻在骨子裏的。
他掃視了一眼。
看到了樹下的女子。
大概。
明白了什麼。
“她是——”
“寧兒。”
極其簡單的兩個字,卻是顏如玉咬著牙齒說出來的。
“她?”
顏如玉淡淡一笑。
露出了難得的溫柔。
“她沒事。”
“可為兄聽說她——”
“她隻是睡著了而已。”
顏如玉目光深情。
繼續道:“等她醒了,就隻當做了一個夢,兄長,到時候,我帶上寧兒,我們一起回雲朝國好不好?”
鳳湛看著樹下那絕美的女子。
又看向顏如玉。
鳳湛知道。
他這弟弟。
已經徹底瘋魔了。
這哪裏還是自己那不食人間煙火,目空一切,將生死看得無比淡然的不染。
這個女孩。
是不染在九州大陸這千百年來,唯一的盔甲。
亦是。
唯一的軟肋。
“不染——”
鳳湛的語氣。
已經帶了悲憫。
顏如玉的情緒也是突然變得暴躁。
“寧兒隻是睡著了。”
他雙眸睜得極大。
幾乎快要炸裂開來。
鳳湛道:“不染,你冷靜一點,事已至此,你再做這些孽,又是何必?”
顏如玉不語。
神情卻是已經變得極為不善。
他盯著鳳湛。
宛若他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鳳湛被自己的弟弟盯得內心發了毛,竟覺得無比犯怵。
不染的眼神。
甚是失望。
“不染——”
鳳湛伸出左手,想要像昔日一般攬過鳳不染的衣袖。
顏如玉卻是手一鬆。
放開了玉笛。
他的身子。
也隨著鬆手,後退了數步。
“不染——你——”
顏如玉突然笑了。
笑得極其大聲。
鳳湛從未見過弟弟像現在這般失控過。
“我還以為,哈哈哈——我竟還以為,這世間,兄長應該是會體諒我的。”
鳳湛怔住。
不染這話。
也刺痛了他的內心。
若是換做是十九出了事,自己想必也不會淡然處之。
隻是。
娘親離開這九州大陸的時候交代過,若是遇到不染做出失控之事,務必要攔住他。
父君與娘親的交代。
他身為鳳家長子,不可不聽。
所以。
盡管心疼不染。
鳳湛還是得堅定自己的立場。
若是今天攔不住不染,讓他做出滅世這種事出來的話,事後不染清醒了之後,他定然會後悔的。
毀滅九州大陸這一位麵,若是上達三界的話,不染的結局,不言而喻。
他鳳湛既然身為鳳不染的兄長。
就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事態發展到那不可收拾的一幕。
所以。
盡管心疼不染。
鳳湛還是沒有做出絲毫的讓步。
“不染,會有辦法的,我們會想到辦法的。”
“辦法?什麼辦法?兄長竟然也會學著那些人的迂腐做法,來這般規勸我。”
鳳湛深深歎了一口氣。
對於不染這個弟弟。
他從來都是說不過的。
“不染,這事,等二姐姐他們到了再說,好嗎?”
從鳳湛的身後。
又走出了一個女子。
正是孟婆十九。
顏如玉道:“小姑姑竟然也來了。”
“不染,這事,需得你冷靜。”
看著眼前這一對璧人。
顏如玉後退。
滿眼失望。
這些。
都是他的親人。
在這個時候,他們卻不站在自己身邊。
“罷了,不就孤軍作戰而已,就算沒有你們的支持,我也不會放棄。”
“不染。”
看著眼前的青衫銀發男子,十九也覺得甚是心疼。
他應當是鳳家一代之中最有天賦的孩子了。
不染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承擔了太多,他從未反抗過,欣然接受。
可能就是這樣順從的時候太多了,他偶爾之間的爆發,才會顯得那樣可怕。
“不然,若是二姐姐知道的話。”
“我相信,娘親會理解我的。”
當初父君為了娘親,還能舍棄上神這個身份,甘願轉世為人,重新遇見娘親,顏如玉相信,父君能體會自己的心情。
娘親應當也能。
或許?
能吧?
顏如玉此時。
竟然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不染,你這是違背天意,二姐姐當初違背天意,才會受了幾百年的苦,上半輩子過得淒苦無依,你難道,也想要體會一下她那樣的過往嗎?”
顏如玉看向十九。
“小姑姑,你說這話的時候,真的很像一個站在道德最高點時至高無上的上神,你說的真沒錯,那當初,你明知道進入九州大陸這個位麵會使得你修為盡毀,為什麼,還是要違背天意,進入這位麵。”
那是因為鳳湛。
十九的目光不自覺的看向鳳湛。
顏如玉更覺得諷刺。
“你們為著自己的感情可以奮不顧身,可是到我的時候,你們卻都站在了神的至高點,說我做得有多不堪。”
十九低下頭。
顏如玉喃喃道:“小姑姑,你可知道月老?”
“月老?”
這與她?有什麼關係?
顏如玉卻是不再說話。
“不染,你什麼意思?”
鳳湛的眉頭緊皺。
今天的不染。
完全的變了一個人。
他說出來的話,是實話,卻像是一把把刀子似的往別人心裏捅。
月老玄七。
那是一個,沒有人提起過的存在。
“兄長,你還要攔我?”
鳳湛將玉笛重新拿回,遞給顏如玉。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