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清冷的雙眸裏。
不再有著對世事的無畏。
顏如玉抬頭看天。
天不曾善待過他。
他之前不怨，也不恨。
全因著自己是鳳家之後，從小受盡父母兄長的疼愛，他覺得，自己理應背負起這份責任。
可如今。
看著懷中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女子。
他覺得。
自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
儼然完全崩壞了。
趙淮站定。
顏如玉眼中的絕望，他感同身受。
他知道。
小寧兒對自己固然重要，可是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做到顏如玉這般，為了她，舍了自己全部修為，甚至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尊者，帝尊他？”
“那妖星？”
“妖星已除。”
趙淮回道。
在場之人。
皆是鬆了一口氣。
趙淮卻沒有掉以輕心，他知道，比那妖星更難對付的，是如今已經瘋魔化的顏如玉。
他身旁圍繞著的燭九陰。
隻怕也是在等著他的一聲令下。
好將這萬千生靈屠-殺殆盡吧。
“顏如玉，你先冷靜。”
趙淮出聲。
葉星辰也是一臉的頹喪。
他們全以為。
雖然除了妖星，替姐姐報了仇，可姐姐，卻是真真實實的不在了。
帝尊如此深愛姐姐。
必定也受不了這個打擊。
所以此時有這樣的表現。
也是極其正常的。
有煉丹師上前跪拜道：“帝尊，既然妖星已除，那我等晚輩就不在此逗留了，還望帝尊盡快將妖星的屍體焚燒，以免它的氣息重新回到體內，禍害無窮。”
那團黑影。
被眾人當成了妖星的本來元神。
趙淮怒斥。
“滾。”
此時他們的話，對顏如玉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可趙淮看向顏如玉。
他沒有一絲的反應。
隻是將手輕輕的放在趙書寧的臉龐之上，感受著她殘留的那一點溫暖吧。
“帝尊，妖星已除，我九州大陸已經恢複一片清明，還望帝尊早日做決斷。”
這個時候。
竟然還有人不要命的上前勸阻。
那人的話剛落地。
整個人就燃燒起來。
他驚慌失措。
趙淮上前。
想要製止此時已經瘋魔了的顏如玉繼續傷人。
可是。
此時的顏如玉。
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大家所認識的千年帝師了。
他完完全全的變了一個人。
連著身體內的禁製力量，也被解封。
趙淮。
根本奈何不了顏如玉。
顏如玉所要殺的人，也沒有誰能阻止得了。
那人。
麵目猙獰。
在哭喊之中。
結束了生命。
就這樣輕鬆的了結了一個煉丹師的性命，顏如玉的眉目之間，竟然看不到半分愧疚。
他下手。
還真是狠。
“尊者，帝尊他？”
葉星辰上前詢問。
趙淮搖頭道：“現如今，你們也不要靠近，他已經，不是你們所認識的那個顏如玉了。”
葉星辰低頭。
謝安的眸子也變得黯淡。
初溫初暖對視一眼，長歎了一口氣。
顧芷若對顧寒尋道：“先祖，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顧寒尋看向半空之中的顏如玉和趙書寧。
“我沒打算走。”
“先祖？”
“我沒打算走，隻怕你們，也走不了。”
顧寒尋此話一出。
宋知意點頭道：“隻怕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走不了。”
“我們，也沒想走。”東方宇希回道。
幾人走向宋知意。
“宋知意，你從小修習的就是天文地理，你老實告訴我們，淩姐姐她，是不是真的——”
東方宇希說不出那個字來。
幾人卻是都明白他的意思。
宋知意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最終。
他點了點頭。
幾人崩潰。
“是那妖星，毀了姐姐，是不是？”
“既是如此的話，為什麼帝尊還會發生這般變化，他為姐姐報了仇，應當高興才對。”
“那妖星死有餘辜，他害了姐姐，還幻化成姐姐的模樣，我恨不得將它挫骨揚灰，等一會，我定要向帝尊將那妖星的屍體討來，將它狠狠鞭笞上三天三夜，將它全身的血放幹，再丟到荒山野嶺之中，喂食野狗。”
宋知意搖了搖頭。
眸中含著淚水。
“你們都住口。”
若真是這樣的話。
那麼。
一切就會變得簡單許多了。
“宋知意，你什麼意思？你有事情瞞著我們對不對？先前你與淩姐姐在一起的時候，除了商量之前陌顏的事之外，還有什麼？”
宋知意看著幾人。
他們目光灼灼。
是啊。
這幾人。
都是在淩姐姐的愛護之下一同長大的。
他們若是知道。
方才傷他們的，就是淩姐姐的話，他們該會有多難受？
“宋知意，你有事，不該瞞著我們，如今淩姐姐都已經不在了，你還要為她保守秘密，讓我們這些人，蒙在鼓裏嗎？”
宋知意的臉色已經十分不好看了。
“亦或者是，那妖星害了姐姐，你還站在那妖星那邊？”
趙淮歎了一口氣。
道：“你告訴他們罷，小寧兒若是知道了，也不會怪你，這樣大的秘密讓你守著，你這下半生，都不會過得安生，小寧兒自打將你們帶回東澤大荒撫養之後，對你們如何，你們應該知道，她希望你們都能過得好。”
幾人將目光重新轉到了宋知意身上。
宋知意低下頭。
“其實，今天所發生的這一切，淩姐姐，早就知道了。”
低沉的聲音。
帶了一點哽咽。
一書生。
將之前的事，娓娓道來。
說到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
幾人全都沉默了。
他們甚至連氣息，都變得虛無。
眼神之中的震驚。
莫過於當初知道趙書寧就是葉淩的時候。
“所以——”
“方才——”
“就是淩姐姐——”
“我們幾人，還加入了萬人血陣之中，用她所教習我們的心法，功力，將她的精神力與肉體生生剝離？”
“所以，是我們，沒有發現方才我們對付的人，就是淩姐姐？”
“是我們。”
幾人的眸子。
在片刻的安寧之後，盡是慌亂。
自責。
內疚。
不安。
甚至是痛苦。
他們。
都做了什麼。
這個時候。
竟然沒有人在意之前是趙書寧先對他們出的手，他們隻覺得是自己沒用，是自己沒有發現那女子的異樣。
他們應該選擇相信淩姐姐的。
就算當時情況有多麼危急，他們都不應該退後。
最後。
竟然還加入了萬人血陣之中。
“宋知意！你為什麼！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