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寧背過身。
她不想看到墨白臉上的落寞之感。
這會使得她覺得,自己做的決定傷害了他。
可不愛就是不愛,強行勉強自己,不會有好結果,更不能為了成全那所謂的深情,而委屈了自己。
“你總是這樣。”
“我以為,你這一次回來之後,會有一些不一樣的。”
“寧寧,明明是你將我從黑暗之中拽出來,你讓我見識過光明是什麼樣,卻又再一次的,將我推入了黑暗之中。”
墨白連說了三句話。
深情落寞。
趙書寧隻道:“類似的話,你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墨白,我早就與你說過,我與你,不是一路人,你若堅持要走目前這條路的話,我們兩,緣盡於此。”
“以後再相見,你也不用顧及我之前對你的情義,我也不會再將你當成當初那個跟在我身後的純情傻大個,我們,便是兩個完全陌生的人,你需要做什麼,我阻止不了你,同樣,我要做什麼,也不用受你的心情來決定。”
趙書寧這兩句話,可以說是將墨白這幾十年來的期待都擊得粉碎。
隻是。
無論他如何心痛。
如何心如刀絞。
她都不會回頭看一眼。
他知道的。
對於感情這方麵的事,她就是這般決斷,從來不給對方留半點希望。
“寧寧,你真狠心。”
可你這麼狠心,為何?為何我心裏還是放不下你。
我本在那暗無天日的山洞之中艱苦度日,過得猶如困獸一般。
你不該出現。
你一出現在我的世界,我便再也趕不走你了。
“墨白,我隻問你一句,這件事,你究竟,願不願意罷手?”
墨白冷笑。
他亦覺得諷刺。
寧寧的立場,與自己不一樣。
她自然不能體會,自己的肩上,承擔了樓蘭幾百年來的希望,父親對他的希冀,鬼蜮裏眾人幾百年的蟄伏。
自己怎麼可能會放棄。
“我就知曉,你不會放棄。”
從知道墨白是陌顏孩子的那一刻起。
趙書寧就知道。
他們父子兩。
骨子裏都不是好靜的血脈。
更何況。
當初的墨白,身子被透明龍骨貫穿,那是上古凶獸,從小,墨白骨子裏隱藏著的,就有嗜血狂妄的因子。
下山時候。
他還一度的發了狂。
將許多修行之人的脖子咬斷了去。
那些。
曆曆在目。
隻是。
趙書寧摒棄了這些想法,她一直覺得,墨白隻是缺乏愛,所以比較偏激,她將他帶在身邊,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墨白的回答。
可以說,在她的意料之內,可她還是覺得失落。
“是啊,我又有什麼資格來問你這些,你不能主宰我,同樣,我趙書寧,也主宰不了你這鬼蜮之主。”
語氣。
竟有些傷感。
對於墨白。
與他相處的那些日子。
趙書寧是真將他當成了朋友來相處,細心的教他學為人處世。
他變成這樣。
不怪他。
環境使然吧。
趙書寧往前走了幾步。
墨白的聲音繼續響起。
“寧寧——”
有些急促。
有些緊張。
趙書寧頓住腳步。
墨白道:“這些年,我很想你。”
這話。
他早就想對她說了。
趙書寧回首。
明明。
墨白就站在她對麵。她卻覺得,這個男子,離她就像夜空中的星星那般遙遠。
她隻是輕輕一笑。
“我知道。”
若他們不是敵對關係。
或許。
見到這個老友,自己應該也是很高興的吧。
或許。
他們會把酒言歡,談天說地,無話不談。
或許。
他們會成為忘年交,一輩子的交心好友。
可是。
沒有那麼多的或許。
墨白的立場,自己的立場,完全不一樣。
再者。
墨白對自己的心思,自己已經明了。既然他做不到完全放棄,那隻能由自己親手斬斷。
“你或許,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不想逼你。”墨白的聲音,有些陰沉,裏麵隱藏了特殊的意味。
墨白不是那種糾纏的性格。
他說出這話。
一定是有著某種考量的。
隻是。
還不由得趙書寧問出自己的疑問。
墨白見她不回答,又陰森森的道:“他真有那麼好?這麼多年,我沒陪著你,可他,也沒在你身邊,可我,從未放棄尋找過你。”
自己失蹤的這麼多年。
墨白的確從來沒有放棄尋找。
顏如玉又何嚐不是如此。
可是墨白錯了。
他以為這幾十年的時間,趙書寧是孤單一人。
卻不知道。
這段時間。
她過得有聲有色,隻是換了一個名字,換了一副容貌而已。
而且。
這個時期。
不染他,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墨白,你不懂。”
“不就因為他是千年帝師,是這九州大陸的創世祖嗎,你以為,他能一直這樣主宰一切?你以為,他會一直都是你的救世主?”
“墨白,你偏激了!”
“是,我當初知道你與那顏如玉心心相印的時候,我心裏是不好受,也覺得為什麼,為什麼你喜歡的偏偏是他?那時候,我是沒有信心,是覺得彷徨,可是寧寧,你忽略了許多事,你也小看了我對你的感情,為了你,我願意一搏。”
“夠了!”
“寧寧!我說的都是實話!”
“墨白,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這東洲,取了靈魄,究竟是為了所謂的我,還是你的野心,你捫心自問一下,若是我與你這龐大的野心衝擊了,你會怎麼選擇?”
墨白凝噎。
“這不一樣。”
“這哪裏不一樣,墨白,二者不可兼得。”
“你的意思是,我若放棄了開啟石魄,你便會選我,是嗎?”
這一下。
輪到趙書寧沒話了。
墨白的心。
再一次的落空了。
他萬般失落,退後了數步。
自嘲道:“你看,你不也一樣。”
“無論我做什麼選擇,寧寧,你始終,就沒有想過選擇我。”
“墨白。”
“罷了。”他突然厲聲阻止趙書寧解釋。
接著道:“方才,就在方才,我竟然還有了一絲的動搖,我突然覺得,這九州大陸,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可是寧寧,你不會騙人,有時候我多希望你騙騙我也好,這樣,我也好順著你,來騙騙我,讓我覺得,我為了所謂的大義,就能得到你。”
“感情之事,不能勉強。”
“能不能勉強,不到最後一刻,誰敢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