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以為,當初葉淩救下你,真的是意外嗎?”
“或者你覺得,為什麼在葉淩救下你之後,關於那舊時的記憶,你就越來越模糊了呢?是真的被那帝尊抹去了記憶,還是有其它什麼原因?”
“對了,我忘記了告訴你,當初你的那樁滅門慘案,是我做的,可滅的,卻不是你真正的那個家。”
“當時你的表現多好啊,那樣鎮定,卻在葉淩到來的時候哭得那樣傷心。”
舊時的記憶,慢慢被勾起。
夏晚檸的頭開始隱隱作痛,她在想,在思考。
可是,那段記憶,就是十分模糊,她在夢中曾經見過無數次的那張臉,也還是看不清。
“你還記得,你是在哪裏成長的嗎?”
“是鬼蜮。”
“那你又知道,你為何會到鬼蜮來的嗎?”
“你不知道,對不對?”
陌顏的笑聲尤其恐怖,整個時間段,夏晚檸一直都陷入在回憶之中,沒有說過半句話。
“當初,你就是我鬼蜮不要的棋子,你是我,從那海靈國尋回來的一個孩子,你的身份,家族,經曆,全部都是假的,那些,都是我給你準備的。”
“本來啊,我是打算將你從海靈國奪回來,慢慢的折磨你,因為看到你,我就想到你的祖父,想到他,我就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陌顏如今的話。
每一句都是那樣的陌生。
夏晚檸從未接觸過這樣的陌顏。
“你還記得,你說的夢魘嗎?在夢中,那個帶給你無數屈辱的人,讓你遍體鱗傷,卻依然沒有放棄鞭打你的人?”
夏晚檸抽著冷氣道:“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誰?”
“我當然知道,而且我要告訴你,那不是夢,那就是你的童年。”
陌顏將紫金黑袍放下,露出的,是一張讓夏晚檸覺得熟悉無比的臉龐,隨著時間的流逝。
眼前這男子的臉龐,和夢魘中的那個男人,合二為一。
夏晚檸害怕了。
她恐懼。
她驚叫。
她想要逃離這裏。
“是你,是你,你就是那個劊子手!”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我兒時,又是怎麼回事?”
陌顏道:“你所知道的,應該就是你家族被滅門,而後葉淩救了你吧,當時你的印象裏,你的家族,是不是極大的一個門派?”
“你?”
“是,那些都是我強製催眠於你的,其實,你不是東澤大荒的人,那葉淩,也真是同情心泛濫,我不過是利用了她的同情心,就讓她輕而易舉的將你帶到了她的身邊。”
“所以,你與我所說的那些,都是騙我的,你說,若沒有葉淩,以我家族的煊赫地步,我才是東澤大荒的女帝,那帝尊的寵愛,也應該是我獨一份,你都是騙我的。”
“誰讓你當時那麼好騙,你別忘了,鬼蜮中人,隻是簡單的催眠,對於當初的你,那可是再簡單不過了。是我們將你拉入了地獄,你看,好不容易那葉淩將你接到了人間,你好不容易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卻還是,被我們三言兩語就給挑撥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是因為你拿出了過往的證據,我才相信的!”
“證據?你別忘了,你還是繈褓之中的嬰兒時,就已經在我鬼蜮了,所以那些證據,隻要配合著你模糊的記憶,實在是太好仿照了,不過,這也得怪你,你這般輕易的就相信了這事,還將你的救命恩人出賣給我們。”
夏晚檸的表情。
此時尤為精彩。
憤怒,懊悔,不可置信,在她臉上顯示得淋漓盡致。
可是。
陌顏並不打算這樣就放過她。
他繼續道:“夏晚檸,我現在就告訴你,在你這裏,什麼才是真實的。”
“你本是那海靈國貴族之女,生下來就該是衣食無憂,一生歡樂,可是尤其不幸的事,你那雙眼睛,長得太像她了,這是你的福分,也是你的災禍,你祖父的命,是她傾盡全力換來的,憑什麼你們就能世代相傳,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可她卻因為你們,早早的與黃土做了伴?”
“你說的人是誰?”
“是誰?你還不配知道她的名字。”
陌顏接著道:“所以啊,我特意的去了海靈國,將你奪了回來,讓你生活在鬼蜮,你每天過的日子,都是苦不堪言的,屈辱,嘲笑,鞭打,那都是兵家常事,你知道嗎?每次看到你那雙神似她的眼睛,我都恨不得將它挖下來。”
“可是啊,你還有用,你體質特殊,竟然也是一名煉丹師,那時,葉淩已經是東澤大荒的女帝了,她要經過那處山莊,我知道,機會來了,說不定你,會是我們打入那九州大陸的第一顆棋子。所以,我催眠了你,讓你以為,你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你家中的人,都極其疼愛你,你的父母,都是慈祥且強大的兩人,那晚,我讓人將那些人都殺了,製造了一個關於你的慘案,那葉淩,竟然真的信了,哈哈哈——她信了,還將你這孤兒帶回了身邊悉心照料。”
“夏晚檸,在葉淩身邊的日子如何?你應該最了解不過了吧?怎麼樣,現在想起來,是什麼滋味?”
夏晚檸的頭巨疼。
疼得她都不能呼吸了。
年幼之時的那些事,一點一點的,慢慢湧入心頭。
鞭打,辱罵。
催眠。
然後時間再一轉,就是年幼的她,站在那群死人堆裏,遇到葉淩的時候。
葉淩將她帶了回去。
細心的安撫著她。
葉淩告訴自己,她也有弟弟,弟弟也與她走失了,她也是個孤兒。
葉淩還說,讓自己不要害怕,從今往後,這裏就是她的家,她就是自己的親人,沒有人再敢傷害自己了。
那時,夏晚檸躺在床上,看著那女子,是那樣的讓人心安。
可是,後來,夏晚檸慢慢強大了,見到了那紫金黑袍的陌顏之後,一切都變了。
誘惑,野心,開始慢慢膨脹。
“所以,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費盡心力編造出來的——”
“不,你的姓,至少是真的。”